林若離就這樣靠著牆壁,靜靜地等到了天明。
當光線照進地下室,已經足夠視物之後,林若離再次開始了行動。
這次他緊貼著牆壁,慢慢地摸到了那扇小門旁。
再往小門前試探性地從各種角度丟了一些從地上撿到的木塊之後。
林若離基本上可以確定,那靜裝傀儡應該是不具備攻擊性了。
很有可能他的武器在之前那一波攻擊他的時候就已經全部耗儘。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再次走到小門前。
果然,這次他冇有再遭受靜裝傀儡的攻擊。
隻是林若離一時之間也不敢觸碰傀儡,生怕又不小心啟用了什麼機關。
這就是靜裝傀儡最噁心的地方,它是唯一一種不受天士控製地傀儡,但也正因為如此,它是絕對的敵我不分。
隻要達成預設的觸發條件,它便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啟動。
觀察了好半天林若離才終於在靜裝傀儡的腹部找到了那個帶有他師傅明顯個人風格標記的安全格。
“這是師傅設計並安裝的?”
林若離有些難以相信。
如果真是這樣,那豈不是說他師傅兜了一個大圈子就是為了將他殺死?
這怎麼可能?
可惜有時候,現實就是如此荒誕。
當林若離打開安全格,從中取出那張留著他師傅字跡的字條之後,上麵清楚地告訴了他這一切的真相。
“若離,如果你能看到這張字條,那麼就說明我的試驗成功了,我很開心,但同時,我也要向你說聲抱歉。
因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精心設計好的......”
“騙人!”林若離將紙條揉成一團,憤怒地往地上砸去,然後又用鞋子在上麵狠狠地跺上幾腳。
整個村子冇剩下一個活人,然後又將他殺死。
告訴他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師傅精心策劃的?
林若離覺得這一定是有人在誤導他。
隻是這種荒誕的謊言,真得會有人相信嗎?
......
灑進地下室的陽光越來越多,林若離坐在台階之上,他冇有離去,雙眼一直盯著小門前的地上,那張被他踩扁的紙條。
最終他還是走過去,彎下腰撿起紙條,重新閱讀。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嗎?我們傀儡師是不被允許接受洗禮,然後承載共生之賜的。
我無法接受這件事情,所以我抗爭了。
我成功了,但是也失敗了,因為當我弄清楚共生之賜的原理之後,我知道無論是我,還是那些和我有一樣夢想的人,都不可能成功了。
共生之賜的能力形成,取決於他共生之人當時的狀態,本心,以及他在接受共生之賜那一刻的執念。
很顯然,如果我想要得到一個完全不會傷害自己的共生之賜,是絕對不可能在擁有各種複雜心態的情況下實現的。
可對於那時的我們來說,我們已經接受,看過了太多的事情,內心早就變得十分複雜,強行在冇有接受洗禮的情況下接受共生之賜,隻會導致我們被共生之賜吞噬。
因此我有了一個大膽地想法,那就是重新培養一個純淨的傀儡師,他對於這個世界,在接受共生之賜之前,不能有任何一絲的傷害想法。
但是這還不夠,因為是人都會有憧憬,渴望強大,那必然帶來強大的力量,我要控製它不會破壞他的身體,那要怎麼做呢?
其實很簡單,我先破壞就好了,這樣它便隻能修複。
但這依然不夠保險,因為我隻有一次機會,我必須要避免一切的意外,因此我想到了利用第三點,執念。
隻要生的執念足夠強,那麼共生之賜的能力一定極大程度上靠近生,而非死。
所謂,要想生,必先死,不外乎就是這個道理。
我從來冇有將這個計劃告訴過任何一個人,我不希望有任何第二個人知道這個計劃,為了能夠讓它順利完成,我會一切不可控的因素都扼殺在搖籃當中。
包括計劃的最後,本來隻需要犧牲我一個人,確保激發你的求生欲就可以了,但是我擔心我死後會有人提前找到你,破壞我的計劃,所以即便是我的女兒,我也一個都不會放他們離開。
如果計劃失敗,那麼這一切都將化作曆史的塵埃,但是如果成功,我將創造曆史!
若離,希望你不要怪我......
答應我,替我向他們證明,我們傀儡師,一樣可以成為優秀的天士!”
以上,便是紙條剩下的全部內容。
看完之後,林若離宛如一尊雕塑一樣,久久未曾有任何動作。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心中的情感。
從結果上看,他的師傅顯然是一個偉大的傀儡師,因為他成功了,他做到了無數傀儡師夢想卻從未做成功的事,讓一個傀儡師在未經聖庭洗禮的情況下,成功接受了共生之賜。
但是從過程上看,他同樣是一個可恨的人,就為了這樣一個根本不知道未來幾何的結果,他就可以毫不留情地犧牲掉一個村子,包括他自己以及他親生女兒的性命,甚至於林若離他自己的性命也在被犧牲的範疇內。
可是林若離又是幸運的,因為在這無數犧牲的人中,他湊巧是那一個唯一有機會活下來的人,並且他真得活了下來。
“你得有多混蛋啊......師傅......”
最終,林若離隻得閉上眼,輕輕地在原地歎道。
......
一週後。
林若離他們村子化作廢墟的訊息便傳遍了郾城的大街小巷。
而在距離村子不遠的小山頭之上,不知道被誰豎了一塊石碑,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那個村子裡麵原本所有人的名字。
“呦,這位傀儡師小哥,打算去哪呢?”
在郾城的馬車行,一輛正準備出行的馬車車伕,看見路邊一位打扮的十分樸素,容貌清秀,胸口彆著一枚嶄新的魚遊傀儡師徽章的少年吆喝道。
雖說傀儡師相比於天士而言是類似仆從的存在,但是和馬車伕這些底層的平民相比,傀儡師的待遇卻還是非常不錯的,至少他們不會給不起車費。
“你們去哪呢?”
少年抬起頭,好奇地問道。
“科莫城,咱們金利王國排行第三的天士學院,雪雲學院就在那裡,怎麼樣,要不要過去?”
車伕生怕這位年輕的傀儡師不知道科莫城裡麵有什麼,直接給少年解釋道。
不過也得虧他解釋,不然少年,也就是林若離還真不知道科莫城裡麵還有一家這麼厲害的天士學院,他此前也隻是偶爾聽過這個科莫城,知道它是郾城附近最大的一座城,足足有郾城的數十倍大。
離開了村子,林若離暫時還冇有什麼方向,但是覺得如果有機會進入天士學院裡麵,偷學一些天士的技巧也還是不錯的選擇,畢竟不管怎麼說,他如今也是有共生之賜的人了。
“那就去那吧!”
說罷,他便打開停下的馬車車門,走了上去。
他冇有行李,也冇有朋友送彆,就這麼孑然一身,選擇了徹底告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