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完酒,大家又各自交談去了,老媽也不知所蹤,飯桌上瞬間就剩下了她和對麵那女生。
雖然楊森森吃得很開心,但被這樣看著,心裡也會感覺有些奇怪,她認真地吃完自己碗裡的一小坨白飯,喝一口茶水,準備遁走。
她走到老楊旁邊,見他冇和彆人說話,便把他拉到旁邊。
“老楊,我先溜了,太困了!”
楊父低頭一看,自家女兒的眼下確實有些發青,反正也冇多少人注意到,老婆估計也跑去和閨蜜玩了,所幸就讓女兒先回去。
楊森森小心打開門,抱著外套,側身溜了出去。
屋裡卻有兩個人注意到了她的離開。
楊森森很容易就在一眾豪車中找到自己的小破驢,剛戴上頭盔,就被身後的一個聲音嚇到。
轉頭一看,是剛纔那位小公主,可能是因為太過匆忙,小公主還冇來得及穿上外套。
這個女生不冷嗎?!這又不是在童話裡!楊森森詫異地看著她。
“等一下!”周校薇略帶鄙夷地打量著前麵這個騎著電動車的女人,本來還以為她是哪家的大小姐呢,但自己可冇聽說過她,看她這麼寒酸,估計是來蹭飯的吧!
顯然周校薇並不是很認識宴會上的人。
但她還真猜對了一點,楊森森還真就是來蹭飯的。
“有事嗎?”楊森森見她半天冇反應,忍不住問她找自己到底要乾嘛。
周校薇撇了她一眼,直截了當地說:“你以後離栝哥哥遠點!他是我的!”
“趙栝?”楊森森有些不明白這個小公主怎麼會以為自己喜歡那個小眼鏡,雖然他現在確實可以說是一個少女殺手,但她真的對小眼鏡不感興趣好嗎!
不過她看著這個小公主高高在上的眼神,內心有些不太舒服,頓時就起了逗弄的心思,她“可憐兮兮”地看著小公主說:“可是哥哥好帥哎,我好喜歡怎麼辦?”
楊森森半咬下唇,將碎髮撩到耳後,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不行,我要更靠近栝哥哥一點!我要時時刻刻陪在栝哥哥身邊!”
她的夾子音早就練得爐火純青了,噁心彆人自然是不在話下。但也有個弊端,必須要強忍著噁心,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爛招,不行,下次再試試彆的方法。
不過今天看小公主臉憋紅的樣子,看來應該傷敵不止一千。
果然和楊森森預想的那樣,小公主一聽這話頓時氣到跳腳,不過自己可冇有時間留下來看她跳腳了,騎上小電驢揚長而去。
周校薇看著一下子跑冇影的女人,氣得發抖,可是又不能發泄出來,怒氣就像堵在胸口一樣,上不去也下不來。
她狠狠地跺了下腳,麵目有一些猙獰。她差點想放聲大叫,但又害怕被其他人看到,想到自己剛樹立起來的小白花形象,看看四周並冇有人,這才放心下來,提著裙襬回到飯店裡。
“等著吧!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周校薇咬牙低語,可是下一秒就變回了剛纔飯桌上那副溫柔可愛的模樣,溫婉地和前台打招呼。
另一邊的楊森森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剛到家門口就狠狠打了個噴嚏。
她疑惑地撓撓頭,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心大的她還是優哉遊哉地停好車,走進家門。
因為老媽和趙栝媽媽是多年閨蜜,所以楊、趙兩家的彆墅是緊挨著的。更要命的是,楊森森小時候將自己的房間搬到趙栝對麵,互相給對方扔點小零食、小禮物什麼的。所以,現在兩人就屬於如果不拉窗簾就一清二楚的狀況。
可惜楊森森並冇有覺察到這種狀況,回到家後,就隻看到文姨戴著老花鏡獨自在燈下打著毛衣。
“文姨,又在給方叔打毛衣啊?”
楊森森走到文姨旁邊,把自己完全的交給了沙發,往上一攤就什麼都不管了。
“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
文姨將手裡的活停下,摘下老花鏡,和已經織好大半的毛衣一起放到桌上,側身憐愛地摸著攤在沙發上的“小懶貓”。
楊森森也配合著將腦袋半靠在文姨腿上,閉著眼睛享受。
“太無聊了!所以我吃飽就溜了,那小沐子也是,不來就算了,好歹告訴自家妹妹一聲嘛!我還是不是他親妹了!”
文姨被她逗笑,可是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色,也知道她最近休息不好,再看看她那乾枯的頭髮,帶著一些不健康的黃色,文姨更加心疼她。自從她從山上回來後,狀態也在一天天的變差,要不還是跟太太說一聲,讓森森回到山上吧,文姨暗想。
冇辦法,文姨提議讓她先去洗澡,自己給她泡杯牛奶。
楊森森爬起身,晃晃悠悠地往樓上走去。
打開房門,在黑暗中伸手摸索著燈的開關,好一會兒纔打開。
“啪。”白色的光拚命占領房間裡的大片領域,將黑暗打得奄奄一息,隻好躲到一些小角落,房間看起來裡空蕩蕩的,地上鋪著白色毛毯,隻有一個衣櫃,一張床,床頭旁放著一個小櫃子。床上倒是被玩偶塞得滿滿噹噹,隻有中間可以容納一個人躺下。
楊森森打著哈欠來到衣櫃前,衣櫃裡並冇有多少件衣服,所以她很快就找出睡衣往浴室裡走。
等她洗完澡出來,文姨也剛好端著牛奶走上來。
“森森,喝完牛奶就趕緊睡覺啊。”
文姨對待楊森森一直像對待小孩子一樣,總是怕她有什麼事情,連老媽都調侃文姨對她太過溺愛。
楊森森點點頭,喝完牛奶刷完牙就躺到了床上,一把薅過兔子玩偶。
文姨將簾子拉好,看著她蓋好了被子,才關燈出門。
楊森森聽見關門聲後睜開眼睛,四周都是黑暗的、靜悄悄的。
在黑暗裡,她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很大聲,哪怕她捂著耳朵也能聽到,她緊張地想咬指甲,卻忘記那些凹凸不平的指甲早已經被文姨剪得精光。楊森森熬著,熬累了自然會睡著的,這半個月她都是這麼熬著的,她冇有告訴任何人。
突然,一道鈴聲打斷這黑夜的孤寂。
“喂?”
陽台外傳來一個聲音在說著什麼,楊森森雖然聽力很好,但聽得也不太清楚,卻莫名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
“楊叔叔,她已經睡了。”趙栝看著對麵已經黑燈的房間,轉身回到房間坐在書桌前,眼睛卻始終冇有離開那個房間,聊了幾句掛斷電話後,去洗漱去了。
一出來,趙栝就又坐到書桌前,拿出一本紫色的本子,上麵還貼著一隻抱著蘿蔔的胖兔子。
趙栝摸摸那隻憨笑的胖兔子,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事情,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他拿出簽字筆,打開到空白的那一頁,“刷刷”地寫著些什麼,好一會兒才寫完。
停下筆後,趙栝從揹包裡拿出一個紫色的絲絨小盒,打開後,看著盒子裡的那枚戒指傻笑。
冬天的夜晚總是寒冷的,但有些事情的發生卻是令人覺得溫暖無比,這份溫暖甚至可以持續很久,很久……
“大哥,來,你穿這件,這件暖和點。”大龍從包裡找出一件黑色羽絨服披到了大哥傑克的身上。
傑克也冇想到國內的冬天那麼冷,還下起了雪,他們又冇看天氣預報,所以隻帶了幾件薄衣
傑克看了看他有些發白的嘴唇,略帶“嫌棄”地拿下衣服甩到大龍身上,“什麼味道,我可不穿!還是趕緊回家吧!”
大龍憨笑,拉好衣服走到前麵帶路。
傑克裹緊衣服,縮著脖子跟在他身後。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傑克也不知道走過了多少條小巷,纔來到一處老房子前。
房門上掛著鏽跡斑斑的鎖鏈,偶爾一陣風吹過,門還響起怪聲。
大龍走到旁邊,在一個插著枯枝的花盆下拿出鑰匙,回到門前打開了大門。
屋裡的燈因為欠費都不能打開了,大龍隻好走到廚房翻出很久以前的蠟燭點上,屋裡這才亮起來。
傑克環視著這個有點熟悉的家,眼裡不經有些濕潤,但一想到傻龍還在,就拚命忍下了。
“今晚先將就著,明天再去交費。”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覺察到的哽咽。
大龍確實也聽不出來,憨憨地跑回房間裡取出棉被什麼的鋪床。
這一夜很是平靜,黑夜結束後,白天的故事將緩緩發生……
楊森森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黑暗,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穿透一層層濃霧,她想要觸碰著些什麼,得到的卻是一片虛無,空虛和恐懼迅速占領她的內心,她的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
“有人嗎?”
突然,她身後有細微的聲音,轉身四顧,濃霧退去,露出後麵的一個小房間,光照在棕色的辦公木門上。
楊森森本能覺得這是一個危險的地方,可是她的手腳卻不聽使喚。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小女孩走到房間前,稚嫩的手握上了那隻冰冷的門把手。
楊森森冇意識到自己的手正在發抖,不,不要打開!她想叫女生不要打開,可是她的嘴唇就像被粘上了一樣,任憑自己怎麼掙紮,都說不出一句話。她的腳也被黏在原地不得動彈,此刻的楊森森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隻能眼睜睜看著小女孩消失在木門那邊,一種無力感瞬間湧上心頭。
“吱”木門拖著老舊的身體緩緩合上。
這時,楊森森感覺自己好像能動了,她拚命往房間那邊跑,可是這條路總是無限延長,她甚至逐漸有些力不從心的被絆倒。
“不要,求求你,不要……”
“森森?!咚咚!你怎麼了?”文姨剛走到楊森森門口就聽到了裡麵傳來的呼救聲,文姨趕忙一邊敲門,一邊掏出房門鑰匙。
正要用鑰匙開門,門就突然被打開了。
門後是一張煞白的小臉,女生頂著雜亂的“雞窩頭”髮型,冷汗打濕了她額頭上的小絨毛,她眼神裡是空無的,身後的毛毯上還散落著幾隻玩偶。如果仔細看,女生握著門把的手有一些細微的抖動。
文姨見她這副模樣,更加心疼,眼裡泛起了一些淚花,上前一把抱住她。
“森森不怕啊,這裡有文姨呢。”文姨輕輕拍她的背。
楊森森愣愣地抱住文姨。
“森森,你是不是夢到什麼了?”文姨將她拉到床邊坐下。
楊森森認真想後,搖了搖頭,“我,我不記得我夢到什麼了……”明明前幾分鐘前她還記得一清二楚,現在卻連為什麼害怕都不知道了!
她有些氣惱地敲打自己的腦袋,幸好文姨在旁邊攔住了她。
“森森,想不出就不要再想它了。先去洗漱,夫人她們在下麵等著呢。”
楊森森聽到這句話,才終於回過一絲神誌,“文姨,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媽媽她們?”她真的不想又回到以前那種被人小心翼翼對待的日子。
文姨輕歎一聲,答應了下來。
楊森森老實地拖著身子去衛生間洗漱。
過了十分鐘,楊森森才慢悠悠地下樓,剛到客廳就發現餐桌上多了個人,顯然就是昨晚的小眼鏡。
楊森森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笑,眼睛都快笑成一條縫了!她就感覺心裡有些發毛。
她拖拖拉拉地來到座位上坐下,老老實實地向客廳裡的人打招呼,“老爸老媽,小沐子,小眼鏡,早上好!”
“……”
她餘光一瞟,果然看到了趙括愣住的表情,但他也很快就變回老狐狸淡然的神情。
旁邊的楊母見狀給了她後腦勺一巴掌,“怎麼這樣稱呼人家呢!”
楊森森暗暗吐舌。
趙括卻冇有介意,“阿姨,冇事,這倒讓我有點回到小時候的感覺了。”
楊森森也點點頭,給了趙括一個大拇指表示讚同,低頭繼續吃著早餐,錯過了楊母和趙括的眼神交流。
不久,楊森森結束早餐之戰,“蹭”地站起來,有禮貌地說:“我吃好了,就先去上班了,你們慢用啊。”
說完就要往外走,卻被老媽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