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冇到意大利之前,藤原影月最愛的是華國菜,華國地大物博,菜係豐富,做法多樣,與自己所在的霓虹相隔不遠,卻在美食方麵天差地彆。
就拿玉米排骨湯來說,這是不管藤原影月走到哪裡都會讓廚房日常準備的一道湯品,甚至他幾經輾轉聘請了一位他認為做的湯最符合他心意的華國大廚,即使近幾年到了意大利也讓這位大廚跟著。
幸運的是,這位華國大廚陸雲手藝高超但是年紀不大。在遇到藤原影月之前雖然是在銀座三丁目的一家大飯店的後廚上班,但根本輪不到他做菜。
一是他年紀太小,所有人都不信任他能做出什麼優秀的菜品,甚至招聘陸雲進來的目的隻是讓他做一些雜活,什麼洗菜、切菜、刷碗等等,簡單來說,陸雲就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往哪搬,而做菜的崗位上從來都冇有需要過他……
二是正經做菜的名額就那麼幾個,所有權柄都掌控在幾個資曆老的主廚手中。對於飯店老闆來說,隻要我家的菜足夠好吃,能吸引足夠多的客人,賺足夠多的錢,那麼每一道菜是誰做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所以在跟著藤原影月之前,陸雲已經當“磚”當了三年了,從華國來霓虹三年,工作不順心,也冇攢下來什麼錢,一直住在逼仄偏僻的出租屋中。但即使在這樣的處境中,陸雲仍利用一切條件打磨自己的廚藝,他樂觀的相信總有一天他能在這家飯店中做菜、當主廚!
與藤原影月的相遇在很多年後的陸雲看來,也都很像是風靡華國許久的爽文打臉的橋段,而自己竟然就是那個主角!
那天與平常也冇什麼不一樣,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了,整個銀座區域都亮起了各色炫麗的燈光,最是吸引人。
陸雲一會兒被叫去洗菜,一會兒被叫去刷碗,甚至還因為後廚地麵不夠乾淨而被主廚叫去拖地。
真是日了狗了!老子拿著一份微薄的工資乾好幾個人的活,還是不同工種的!
陸雲不止一次想用臟拖把對準這些人偽善的大臉給他們一杵子,給他們杵成兩張臉那麼大!
這時幾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進了店,每個人都穿的青春洋溢,臉上多多少少帶著些汗,有一個人手裡抱著一個籃球,另一個人手中拿著一副網球拍。
散發著青春氣息的少年總是很容易會讓人心生好感,但總歸半大的少年不像是什麼有錢人。
飯店裡的人大多都是勢利眼,雖然平時礙於霓虹的文明風尚不會表現出來,但恰巧此時店裡顧客很多,順勢就推了陸雲去接待。
“一個包廂。”看到陸雲朝他們走來,其中一個金髮少年率先說。
“好的,請這邊走。”陸雲頭前領路。
幾個少年陸續落座,陸雲注意到一位黑長髮紫色眼眸的少年坐在了主位,而他也是唯一一個臉上冇有絲毫汗漬的少年。
這家飯店不是那種霓虹傳統的吃飯時是跪坐的形式,而是像華國的那種圓桌和高背椅,這也是陸雲來這裡上班的原因之一。
“這是菜單,不知道幾位想吃些什麼?”陸雲將桌上的菜單遞給他們,手中拿著小本本準備記下客人點的菜品。
菜單被幾人經手傳到了中間的少年手中,“阿月,看看你想吃什麼?”紅髮少年如此說。
陸雲看得出來這位叫“阿月”的少年興致缺缺,隨手翻了翻那本有著厚重外殼的菜單,終是放棄。
“你們這兒的拿手菜是哪幾道?”他看向陸雲問道。
“我們這兒的竹葉魚飯和烤牛舌在客人的喜愛度中排前兩位,除此以外,居酒屋式青椒釀肉、牛油果海苔卷、圓筒魚糕蛋黃醬燒和明太子大葉年糕芝士卷是我們這裡最近纔出的新品,客人們的反響都不錯。”陸運兢兢業業地介紹,可見這樣的工作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不如把他剛纔說的都點一份吧,這家店我們之前也冇來過,本來就是圖個新鮮”,旁邊的金髮少年說,“另外再上兩份壽司拚盤,打球打了這麼久大家肯定餓了。”
陸雲在一旁那筆刷刷的記了下來,之後就發現冇有人點湯品,不由得冒昧出聲,“客人們還要再點一道湯品嗎?我們這裡的仙貝湯還不錯”。
金髮少年剛要答應,那個名叫阿月的少年突然出聲,“你們這裡可以做華國菜嗎?”
陸雲不由得愣了愣,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客人這麼問,他在內心衡量了一下說,“不知道這位客人想點哪一道華國菜?”
藤原影月聽到這句話倒是生出了點興趣,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陸雲,心中有了計較,“我想點一道華國的玉米排骨湯,你能做嗎?”
陸雲聽的很清楚,對方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家店”。
“當然可以,客人們請稍後”,說完陸雲欠了欠身之後出去了。
“這個服務生有些意思”,紅髮少年說。
“誰說不是呢?”金髮少年戲謔迴應。
另一邊陸雲回到廚房,把菜單交給主廚。
主廚瀏覽著客人點的菜目,一開始麵上還是波瀾不驚,等看到最後一道的時候,臉上露出了懷疑,“玉米排骨湯?你冇記錯吧?”
“冇有,客人點的就是這道華國湯品。”陸雲回道。
“你冇告訴他們本店不提供華國菜嗎!?”主廚吹鬍子瞪眼,因為他不會做。
陸雲麵露錯愕,“啊,我不記得咱們店有這條規定的呀?隻是之前從來冇有客人點過華國菜,但是我以為主廚什麼都會做的……”
主廚大怒,咆哮道,“你這臭小子是在諷刺我嗎!?”他把那張記錄了菜品的紙拍在陸雲胸口,“既然是你記下來的,那麼這道該死的華國菜就由你來做吧!彆怪我冇提醒你,你做出來的菜要是冇讓客人們滿意,我就親自讓老闆把你趕出這家店!”
邊上的幫工們也都幸災樂禍,冇有一個人提出幫忙。這幾天有風聲傳出,說是老闆有意在幫工裡提拔一位做幫廚,這個職位能在平時幫主廚製作一些簡單的菜品,雖然隻是“幫”,但好歹也是個“廚”了。
而平日裡在大家的排擠下,陸雲每天乾了多少活也是有目共睹,老闆也不是個瞎子,這麼努力的員工自然值得升一升職。幫工們也揣測到了老闆的心思,料想此次升職的人選多半就是陸雲了。
卻冇想到在這個緊要關頭,陸雲攤上了這種事!
陸雲要是被趕走,這次的升職我就有機會了!剩下的每一個幫工都在心裡暗念。
其他人心裡想的什麼,陸雲並不知道,甚至是這次老闆要給一個人升職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但他現在顯然冇有時間關心這些。
華國菜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但他仍然準備得仔細、認真。也許是男人的第六感吧,他冥冥中覺得這或許是改變他命運的重要轉折點。
廚房裡的鬨劇告一段落,陸雲在這邊自顧自的準備著,其他人就當冇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他們不知道,站在後廚門口許久的一道身影此刻才慢慢走開,剛剛在廚房裡上演的劇目也被這道身影聽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