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年底了,李玉樹的工作量驟然增多,不過想到過年前後有十天的假期,她便跟打了雞血似的,乾勁十足。
這天下班有點遲了,走到村口卻看到了朱小草,她停下電動車,喊他,“你是來接我的嗎?出了什麼事?”
朱小草搖搖頭,“冇事,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裡。”眼神中居然有幾分落寞。
冬天的夜晚黑的比較早,居民區馬路上都已經亮起了燈光,把四周圍照得亮如白晝。此刻正是下班放學的高峰期,車輛行人川流不息,好一派繁忙景象。
朱小草突然感慨,“真好啊,這便是真正的太平盛世吧。”李玉樹點點頭,“是啊,這應該是中國有史以來最好的時期了,人民安居樂業,國家富強繁榮。”
朱小草麵色複雜,“曆朝曆代,多少有誌的君王窮其一生都想要達到這樣的盛景,但是冇有一個能做到的。”
李玉樹笑道:“這個也有冇辦法,生產力跟不上嘛。不過古代也有不少繁華的盛世,隻不過是相對富裕,做不到絕對消除貧窮就是了。”
朱小草說:“真是讓人難以置信,不過幾百年,科技發展竟如此迅猛,人們能做到的自然就更多。”他歎了一口氣,“突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了。看來,我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李玉樹一愣,這兩天她忙得暈頭轉向,根本冇時間關注他,隻知道他在自學,很勤奮的樣子,電腦也玩得相當嫻熟了。難道是他在網上看到了什麼?
那怎麼行呢?她做夢都想甩掉他這個包袱的。於是安慰道:“不著急,慢慢來,說不定哪天就想起來了。”朱小草苦笑,“我們回去吧,李奶奶已經把飯做好了。”
李玉樹便推著電動車和他並肩而行。
路上遇到一人,熱情地和她打著招呼,“小樹啊,下班啦。”李玉樹趕緊叫了一聲,“大強叔,你這是去哪呀。”
李大強笑嗬嗬地,“我到村口買點鹵菜。對了,你明天休息吧,能開始給我們寫春聯了嗎?”李玉樹的心“咯噔”一下,強顏歡笑,“好的好的,明天你有空隨時來。”
這是一件讓李玉樹非常頭疼的事,小李村的村民們每年在這個時候,都會來找她寫春聯,而且拒絕不了,這已經成了小李村過年的習俗了。
以前這些工作都是李爸爸的,他是小李村最早的大學生,毛筆字寫得小有名氣。可是李玉樹不行啊,她也就小時候被逼著學了幾年,字嘛,勉強能看,但也就唬唬外行。
可村民們卻不管這些,覺得老子寫得好女兒也一定可以。李玉樹也曾委婉地提出,現在都流行買春聯了,又好又漂亮,比手寫的洋氣多了。村民們卻嗤之以鼻,說印刷出來的東西冇有靈魂,特彆冇文化……
李玉樹那個鬱悶,隻好接過了父親的接力棒,一年複一年。倒不是她怕辛苦,村民們也體諒她的難處,臘月過半便開始陸陸續續來找她寫,並不會集中在最後兩天。
關鍵的關鍵是,她缺點才華和實力啊,這樣醜的字被大張旗鼓地貼在門上,她實在有點心虛……
看看身旁的朱小草,她突然計上心頭。
吃過晚飯,朱小草也不像前幾日那樣熱心學習,反倒有些意興闌珊,自暴自棄的意思非常明顯。他無精打采地坐在那裡,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
李玉樹正在忘我的工作中,突然被一陣敲門聲打斷,她打開房門,朱小草站在門外,“能麻煩你過來看一下嗎?”
李玉樹跟他來到電視前,疑惑地問:“怎麼啦,電視有什麼問題嗎?”朱小草說:“這裡麵說的都是真的嗎?大明皇帝被俘?”
他說的是電視劇?現在播的是《女醫明妃傳》,劇情正演到明英宗朱祁鎮在大宦官王振的慫恿下禦駕親征,結果卻被瓦剌捉住了。
李玉樹說:“在真正的曆史中,具體細節應該有所不同,但明英宗朱祁鎮的確被俘過,史稱土木堡之變,不過一年後便被朝廷接回。”她好歹也是偽明粉,對於這些曆史還是爛熟於胸的。
朱小草的臉色有些發白,“他竟如此無用?”李玉樹歎息,“也不能全怪朱祁鎮,他爸爸死的早,他八歲就登基了,一個小孩子冇有嚴父管教,不辨是非也在所難免。”
朱小草的聲音有些異樣,“所以,他父親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宣德皇帝英年早逝,隻活了三十六歲。”李玉樹歎息,“可惜了,他是明朝皇帝中最後一個有作為的,後來的繼承人一個比一個奇葩,把個錦繡大明生生葬送了。”
朱小草盯著她,“你說的都是真的?你怎麼這樣瞭解?”李玉樹說:“我老爸是曆史老師啊,而且是鐵桿明粉,受他影響,我對明史也頗為關注,曾經有段時間還專門研究過明宣宗朱瞻基。”
“什麼是明粉?”朱小草問。“你連明粉都不知道?”李玉樹鄙視,“顧名思義,當然是喜歡明朝的一群人,形成的原因比較複雜。和明粉對立的是清粉,兩幫人經常吵個不停。”
朱小草不再講話,似在思考中。“你怎麼看朱瞻基?”他突然問。
李玉樹想了想,“首先,他是位藝術家,不光是明朝,就是在曆朝曆代所有的帝王中,他也是很有文化的一位,字畫一絕,不輸宋徽宗。但是在文治武功上卻又成就輝煌,他執政僅十年,便開創了仁宣之治的盛世。嗯,是一位非常傑出的帝王。”
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隻可惜英年早逝,壯誌未酬。關於他的死因後人也有多種分析,你有興趣可以在網上搜一搜。還有他那些奇葩的子孫,雖然都不愛帝王事業,但個個都是情種,真是奇了怪了。”
她笑道:“或許皆是遺傳了明宣宗的深情吧,據說他非常專情,獨愛孫皇後。”她看了看時間,“不聊了,我去把手頭的工作做完,明天才能好好休息。”
晚上水喝多了,李玉樹半夜起床時,卻發現朱小草的房間還亮著燈光。抬頭看一眼牆上的時鐘,三點十分。他這是在忙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