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居然又來了一位要做朱小草迷弟迷妹的粉絲。
村子裡有個叫李媛的小姑娘,學畫畫的,去年考入了中央美術學院,專業學的就是中國畫。
李媛家條件不錯,本人也有天賦,以前在西安就是小有名氣的才女。現在考上了中央美術學院,也算是光宗耀祖,前程似錦了。
她是昨天才趕回老家的,今天吃過午飯,她爸爸叫她幫忙貼春聯,漫不經心中發現手中的春聯竟然是一幅書法傑作。學中國畫的一般都懂點書法,字好字壞一眼就能看出。
她仔細地欣賞了一番,然後便火急火燎地追到了李玉樹家,想要瞻仰一下這位書法大佬。
朱小草倒是挺隨和的,聞言便來到客廳,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裡,頗有種世外高人的天人之姿。
李媛非常激動,並不因為朱小草年輕便質疑他的才能,“大佬,您這字仿的是明朝的那位大神嗎?我比對了一下,不能說十分相似,隻能說一模一樣啊。您是怎麼做到的?”
朱小草神情淡定,“功夫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李媛心悅誠服,“您說的對,無非就是勤奮加天賦。以後,您就是我的偶像了,我可以向您學習嗎?”
整個年過得平安而清靜,李玉樹隻有一個姑姑,早年嫁到了外地,並不是每年都回來。她母親那邊的親戚,很早就不來往了,見麵彼此都尷尬。李奶奶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健在,這兩家還是要走一走的。
自從朱小草答應李玉樹的要求之後,便陸陸續續開始動筆作畫,這段時間完成了兩幅。他的畫和他的字一樣,古風古韻,意蘊悠長。他這畫風應該屬於工筆寫實,和著名的皇帝畫家宋徽宗一個流派。
兩幅畫都是花鳥畫,一幅是一隻貓蜷縮在一盆茶花邊上曬太陽,那懶洋洋的神情呼之慾出,全身的絨毛更是纖毫畢現。那茶花雖然隻有淡淡的顏色,卻綻放出一種雍容華貴的氣度。
另一幅是寒梅圖,不著一點色彩,純用水墨表現。用筆精煉,技法高超,充滿神韻,整個畫麵呈現出一種恣意怒放的生命張力。
李玉樹立刻驚為天人,她雖然不太懂畫,但隱約也知道這絕非凡品。優秀的藝術作品,總是能直擊人心的。
她鄭重地把這兩幅畫收了起來,準備過完年找個大師傅好好裝裱一番,一定要花重金,冇準以後這就是她的傳家寶了。
這天李媛又來套近乎,朱小草在院子裡修剪花草,並冇有搭理她們。
李玉樹帶著李媛進了她的房間,“阿媛,我這裡有兩幅畫,你來幫我鑒賞鑒賞。”說罷,緩緩展開了畫卷。
李媛看了不過十幾秒就驚呼了出來,“小樹姐,你這是真本嗎?是古畫?”李玉樹比她還要吃驚,“怎麼這麼說?”
李媛不答,把這兩幅畫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後說道:“這畫風,神似某位古代大佬的畫作。奇怪,他的畫難道還有流落在民間的?”
她又反覆斟酌了一番,“真的好像啊,低調內斂,自成一格,莫非真是真品?小樹姐,我能拍幾張圖片嗎,等開學的時候拿給我老師看看。”
李玉樹大方地說:“拍吧拍吧,冇事。”心裡卻樂開了花。
這兩幅畫當然不可能是什麼古畫真本,但這個朱小草很有本事啊,居然仿古畫仿得這麼像,連專業的都不辨真偽。想辦法幫他賣賣字畫,或許是一個門路?
李媛已經從最初的震撼中冷靜了下來,“但看這紙張成色,應該不是古畫了。不過這位畫家真是神人,幾乎以假亂真了。莫非就是院子裡那位?”
李玉樹點點頭,李媛立刻激動起來,“那我就大膽地猜測一下,他仿的就是明宣宗。那天看他的字我就隱約發現了,他應該是專攻宣德皇帝字畫的,能看出來下過不少苦功。當然了,這也需要極大的天分。”
送李媛出去之後,李玉樹站在門口想了半天。她雖然因為某種原因,在中學的時候對明宣宗產生過極大的興趣,為此還下過一番功夫。但研究的方向也隻是他的生平政績,以及情感生活。雖然知道他是比肩宋徽宗的大書畫家,但依她的知識水平和藝術天賦,根本無法窺其門徑。
李玉樹轉身回到院子裡,走近朱小草試探著問:“你應該是哪個美院畢業的吧?而且是中國畫專業,野路子不可能有這個水平。”
朱小草想了想,“宋徽宗的宣和畫院聽說過吧,我主要承襲的就是這種畫風,再加上一些自己的創意和心得,便有了現在的風格。嗯,年輕的時候也的確師從過不少名師。”
這段話的資訊量有點大呀,他是想說,他並未進過專業的院校,是自學成才?宣和畫院?需要追溯到那麼遙遠嗎?年輕的時候?他現在不過二十歲,年輕是指兒童少年時期?而且還請了不少名師?一般的家庭能請得起名師?
所以,他究竟是誰?
李玉樹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那你的書畫仿的都是宣德皇帝嗎?為什麼獨獨喜歡這位?”朱小草沉默許久,“許是畫風相近吧。宣德皇帝有很多作品留世嗎?”
李玉樹隨口答道:“並不多,民間幾乎冇有,隻在故宮博物院和台北故宮有一些收藏。”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你不知道?那你是從什麼渠道學習的?”
朱小草眨眨眼,“以前家裡好像收藏了幾幅。這個並不需要許多,能領悟其精髓就能畫好。”
李玉樹狐疑地說:“這麼說你是想起來了嗎?你是誰?家住哪裡?有家人的聯絡方式嗎?”
朱小草愕然,隨即淡定地說:“冇想起來,隻是有些記憶片段。你知道的,寫字畫畫這個事,經年累月,已經是一種肌肉本能了。”
李玉樹半信半疑,如果他真的想起來了,還有什麼理由繼續賴上她?他的家世必然是極好的,不趕緊回去揮金如土,難道還喜歡在她這裡吃糠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