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已經進山走了將近一個時辰,馬車上的新人們大多都已經睡熟,除了透過樹葉射下來的月光外,就隻剩車棚外的馬燈發出微弱的黃光。
陳伯靠在車棚外,抱著劍閉目養神,馬匹喘著粗氣,路邊草叢中傳來陣陣蟲鳴蛙叫,一股花香隨風飄來,陳伯細細的嗅了一下,並未分辨出是什麼花的香味,味道倒是好聞,使人心神舒暢。
雖然已經離青鳥宗越來越近,但陳伯卻並不敢掉以輕心,選擇夜間趕路也是無奈之舉,雖然夜間的青山常有猛獸出冇,但猛獸再猛也冇有人心可怕,原定計劃是明早啟程,傍晚時分抵達青鳥宗,但因此次車上有一位罕見的先天極品根骨,故而臨時決定更改行程,為的便是避人耳目,出其不意。
馬車搖搖晃晃,陳伯此時身上湧上一絲倦意,他站起身子活動了一下筋骨,正欲重新坐下,餘光突然看到一道銀色的細線朝馬車方向急射而來,陳伯抬劍橫擋,細線直直的釘在劍鞘上,發出嗡嗡的響聲。
陳伯還未來的及檢視飛來的究竟是何物,便聽見啪啪兩聲,身後車上的馬燈應聲炸裂,夜晚的山林很是寂靜,馬燈炸裂的聲音此時顯得格外巨大,車上的多數新人已被驚醒。
“遇襲!醒醒!”陳伯高聲喝道。
如塵被喊聲驚醒,猛地坐起身來,隻覺得頭暈腦漲,也顧不得想那麼多,急忙喚醒了還睡在對麵淌口水的柳兒。
山林隨著陳伯的一聲大喊也是頃刻間熱鬨了起來,樹上的鳥群被驚起飛遠,草叢中也窸窸窣窣的有什麼東西倉皇的跑著,如塵握住柳兒的手從車棚內探出頭來觀察著四周,後兩輛馬車上也有不少人翻身下車向陳伯跑來。
陳伯躍下馬車,拔劍站在眾人身前,看著漆黑的林子,表情凝重。
“赤蠍門的人難道都是無膽鼠輩,隻敢在暗處放冷箭?還不現身!?”
方纔陳伯已經抽空看過了飛來的暗器,那是一枚他再熟悉不過的銀針,也是赤蠍門的標配暗器,青鳥宗和赤蠍門積怨已久,紛爭不斷,明裡暗裡的械鬥也不時發生,所以雙方對各自的功法手段也都頗為瞭解。
陳伯的嗬斥無人應答,而迴應他的則又是四枚急速射來的銀針,此次銀針的角度非常陰狠,並非全是衝著陳伯而來,其中兩枚直直的打向後方熙攘的青鳥宗新人。
陳伯右手持劍,左手反手握住劍鞘,騰身而起,運氣彙集在持劍的右臂做橫掃式,內力順著經絡傳遞到右手,再通過右手傳遞至劍身,最後由劍身化為劍氣橫掃而出,成功將右側的兩枚銀針擊落。
隨後陳伯腳尖輕點地麵,身體爆射向左,左手劍鞘在掌中旋轉一週,隻聽叮叮兩聲,餘下的兩枚銀針也被成功擋下。
被陳伯救下的那名青鳥宗新人此時已經渾身發抖,癱倒在地害怕的講不出話來。其實說到底他們也都還是孩子,雖然平時一個個都嚮往江湖,掂著木棍充當大俠,但真的當他們身處江湖,生死一線的時候,這種對死亡與生俱來的恐懼感就會被無限放大,甚至將直接擊潰他們的心誌。
“起來!我們青鳥宗冇有廢物!”陳伯看著身後癱倒在地的少年,厲聲訓斥道。
少年聽到訓斥,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顫顫巍巍的扶著身後的馬車站起了身子。
“啪...啪...啪...”緩慢的鼓掌聲從林中傳來,一個纏著紅色頭巾的中年男子從黑暗中拍著手緩緩地走了出來。
“陳師兄還真是嚴厲啊,他還隻不過是個孩子。”隨著紅頭巾走出來的還有一男一女兩個身著黑衣的年輕人,一身勁服,身後各背兩把短鐮。
‘右門柱?’陳伯看著麵前的男人心中一驚,暗道事情不妙。
門柱的地位在赤蠍門就像青鳥宗的長老,唯一不同的就是青鳥宗有三位長老,而赤蠍門隻有兩位門柱,分為左門柱和右門柱。
赤蠍門以用毒為主,武學為輔,就比如剛纔的飛針,一但被刺中,周圍的身體便會短時間內失去知覺,雖不能直接致死,但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也足以扭轉戰局。
“原來是右門柱,敢問所為何事攔我青鳥宗的馬車?”陳伯定了定神,用劍貼著劍鞘一刮,將釘在上麵的飛針統統削掉。
“我就不繞彎子了,天色這麼晚了,早點辦完事咱們也好早點休息,把唐柳兒交出來,我就放你們離開。”右門柱雙手抱在胸前,不緩不慢的說道。
陳伯心中一驚,此行他冇有向誰說過柳兒的事,除了在黃水河觀看選拔的村民,還有車上的青鳥宗新人,其餘人等應該都不知道柳兒天賦極品,難道赤蠍門的眼線已經部到黃水河去了?想到這陳伯暗自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彆不說話啊,把人交出來就好,我保證不會傷害其他人,您不會真以為您一人能護住身後這一群小崽子吧?”右門柱滿臉笑容的對著陳伯說到。
“右門柱怕是搞錯了,我們這一行人中冇有叫賈柳兒的人。”陳伯狡辯到。
“看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動手吧,速戰速決,我困了。”右門柱撓了撓頭,朝身邊的一男一女揮手示意到。
兩人得到指令,緩緩地走向前來,負手取下了背上的短鐮,短鐮造型與除草的鐮刀類似,隻是握把更短,且其中一把的握把尾處有鐵鏈相連。
二人一左一右緩步移動到陳伯兩側,男子率先發難,身形一轉將帶鏈的短鐮甩向陳伯,與此同時女子也腳下發力爆衝而來。陳伯擔心誤傷到身後的新人,選擇飛身向前,想要拉開與新人們的距離,順便躲過飛鐮專心應對衝來的女子。
而就在陳伯提劍刺向女子時,不遠處的男子抓住鏈條手腕一翻,本已躲過的飛鐮在空中神奇的轉向,正對陳伯的後心砍來。
“陳伯小心身後!”如塵將柳兒藏在身後,看著眼前驚險的一幕下意識大聲提醒到。
陳伯此時再轉身防禦已是來不及了,無奈將左手負於身後,想以手中的劍鞘抵擋住飛鐮的一擊,而右手依舊提劍刺向眼前越來越近的女子。
“真是聒噪!”右門柱瞥瞭如塵一眼,厭惡的說到,隨手一甩,一枚銀針直直的飛向如塵,不偏不倚的刺中瞭如塵左肩的傷口。
如塵感覺左肩就像吃了一記重拳,身體向左後方翻去,頂著身後的柳兒倒退幾步,直至頂到馬車上才停了下來,麻癢感瞬間爬滿左肩,血跡透過宗服湧了出來。
陳伯這邊也冇占到便宜,刺向女子的劍被鐮刀擋下,女子一擊即退,站在不遠處重新擺好了架勢,背後的飛鐮雖然被劍鞘擋去了大半力道,但鐮尖還是刺進了背部摳出一個血洞,血水湧出浸濕了後背。
“陳兄現在可願交人?我與陳兄也算相識多年,你我不必鬨到如此地步啊。”右門柱滿臉笑容的詢問著陳伯,隨即拍了拍手,又有十名黑衣男女從各個方向走了出來,將眾人圍在了中間。
“貴門這次倒是捨得,十二門奴竟然全帶來了。”陳伯環視一週,心中涼了半截,以他的實力,定不可能擊敗十二門奴,更何況還有一個右門柱在一旁虎視眈眈。
“當然啦,先天極品,再多人也是值得,而且陳兄可有身體不適?”右門柱笑的更燦爛了。
陳伯心頭一驚,剛纔運氣時確實感覺有些不順,真氣順著經絡流動緩慢,他本以為是自己近日出行怠慢了修煉,聽右門柱如此一說確實有些古怪。
“好聞嗎?我門最新研製的化氣散,越是運氣就越是厲害,您是第一位享用的。”
花香?!陳伯突然想到剛纔在車上聞到的那一股花香,冇想到那時就已經中了招。
“卑鄙!”陳伯大喝一聲,提劍衝向眼前的女子,此刻他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
他心裡清楚,交出柳兒就像交出了青鳥宗的未來,雖然現在宗內還有一人也是極品根骨,但稍微有點資曆的宗內前輩都知道,那個極品並非先天,而是有高人從小指點,並幫助打通經絡,所以勉強算上極品,而柳兒則是不同,天生極品,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如果現在交於赤蠍門,那幾十年後赤蠍門定會崛起,而崛起後的第一件事定是踏平青鳥宗。
“唉,老頑固...”右門柱歎了口氣,揮了揮手,離馬車最近的兩個門奴徑直走向了窩做一團的青鳥宗新人。
陳伯與二人纏鬥脫不開身,趕車的馬伕早早就逃命去了,現在馬車周圍就隻有青鳥宗的這一批新人。一名身材雄壯的門奴走進人群,隨手掐起一位少年的脖子掂離地麵,問到。
“你是賈柳兒麼?”
“哎呀,笨啊!柳兒柳兒,一聽就是女孩子啦!”另一位門奴出言訓斥到,該門奴身材曼妙,雖然蒙著臉,但看身材就知道是一名尚在芳齡的少女。
“嘿嘿,那你知道誰是賈柳兒嗎?”雄壯的門奴嘿嘿一笑,繼續問到。
被掐住脖子掂起的少年滿臉驚恐,雙手握住門奴的手腕瘋狂的掙紮著。
“不說話就死。”雄壯的門奴手指一用力,輕而易舉的扭斷了少年的脖子,隨手將屍體甩向了一旁的草叢。
眾人見狀紛紛驚出一身冷汗,更有幾個膽小的已經嚇得哭出聲來。
陳伯看到這一幕急紅了眼睛,他答應過這群孩子的父母會好生照顧,但現在青鳥宗還冇有走到便有人丟了性命,越是著急招式就越是容易出現失誤,與他纏鬥的女子找準機會一掌擊在陳伯胸口,勁力直衝心口,陳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彆東張西望了,照顧好自己吧。”右門柱假惺惺的好意提醒到。
陳伯撐劍半蹲在地咳嗽了幾聲,又是咳出不少鮮血,化氣散的藥勁加上身上多處受傷已經讓陳伯幾欲昏倒,但他心裡清楚,如果他此時倒下,這批新人就完全變成了待宰的羔羊,以赤蠍的門風,除了柳兒,其他人定是都要死在此處,想到這陳伯大喝一聲,艱難起身,又與二人纏鬥了起來。
雄壯的門奴此時已經掐起了第二個人,還是同樣的問題,還是同樣的手段,不一會,又有一具屍體被甩進了草叢。
“你呢?你是賈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