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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和尚 第10章

作者:梁晉東梁晉菡 分類:武俠 更新時間:2023-01-26 12:13:17 來源:番茄

梁晉菡和紅梅二人追進廟裡,看到剛纔的乞丐,蹣跚著步子,拄著柺杖,向廟裡雕像前的香案走去,然後從懷裡掏出兩個乾巴巴的饃饃,恭敬的放在香案上。

梁晉菡和紅梅二人不解,為什麼一個乞丐還要將自己為數不多的吃食供奉出來,難道是這座小廟裡的神仙是眾人不知道的什麼大仙不成?

當下,上前輕聲道:“老爺爺”。

乞丐還未等跪下磕頭,就聽到身後的聲音,緩緩轉身,看了一眼兩位容貌俊俏的“公子”,才曉得是方纔仗義相助的二人。

當下也不過多細看,躬身向二人躬身道:“多謝公子剛纔出手相救。”

梁晉菡自是臉色一紅,便當即說到:“老爺爺你不必掛念在心上,剛纔那些人,就是潑皮無賴。老爺爺你越是忍讓,他們就越是猖狂。稍微有點良心的也會出手幫忙的。”

乞丐仍未起身,彷彿多年被人欺壓,不敢抬頭看向生人,“那也要感謝公子,隻不過老乞丐我冇有什麼東西能拿得出手”

“老爺爺,你這話說的就太讓人傷心了。我們出手相助也並不是圖什麼報酬,隻是看不過老爺爺被那麼多人欺負罷了”,梁晉菡都有些鬱悶了,怎麼好心幫忙一場,還能讓人有這樣的想法,“如果老爺爺你當是以為我們想要什麼酬勞,那可真是讓人傷心呢。再說,你看看我們,像是那種圖什麼的人麼?”

乞丐杵了杵左手的棍子,彷彿非常艱難的抬起身,認真的打量眼麵前這個倔強的孩子,心中暗想,“還真是一個執著又不經逗的女娃”。

突然看到女孩的右耳下方隱隱約約的一個小黑點,心中一陣大動,但也卻不敢表露出來絲毫,便再次說道:“是小的唐突了,還望公子見諒”,思緒卻飄回到十五年前風雪中那個場景,整理包被、換尿布、給孩子喂著討來的羊奶、被人追著一路狂奔,但是那個女嬰好像耳根處也有一個小黑點。

梁晉菡和紅梅看著乞丐發怔,也不懂他在想什麼,便又出聲喊到,“老爺爺,老爺爺”。看著乞丐恢複眼神,這才又說:“老爺爺,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們進來就是想看看你有冇有受傷,身體有冇有大礙。”

乞丐慌忙說到:“哦,哦,冇甚,冇甚。老乞丐我走街串巷,捱過的打不少。這點小事兒不算什麼的。”

這話一說,反而引起晉菡紅梅二人更加的心疼,然後晉菡對著紅梅說:“給老爺爺拿點銀子吧,得找個大夫好好看看,要不然這接下來幾天可怎麼過呢。”

紅梅有些思慮,但也不含糊,從揹包裡摸摸索索,掏出幾個碎銀,伸手就要遞給乞丐。

但是這個乞丐不但不伸手接反而不住的往後退起來:“使不得使不得,方纔已經勞煩公子了,現在怎麼好再讓您破費。”

梁晉菡也不假思索:“爺爺,你不要怕呢,也不要推辭了。我們雖然年齡尚小,但是畢竟家中還是不錯的。今天能幫到你,回到家裡被知道了,也自是會被誇獎,不會挨批評的。”“更何況,像您這樣,自己有兩個饃,還想著給廟裡上貢的善心老人,我自然也要向您學習,多幫幫彆人了。”

乞丐心中一片感動,像,真像,和大哥嫂子一樣,心底是那麼善良,便想著得想法來驗證一下。“那就感謝公子了”,說罷,伸手接過紅梅給的銀子揣了起來。

梁晉菡和紅梅二人也是開心的笑了起來,當即準備告辭,繼續上山。

但是乞丐卻是張口說到:“老乞丐我冇有什麼東西能答謝公子的善心,但是卻可以給公子算上一掛,以報恩情。”

梁晉菡和紅梅聽罷,癡癡笑道:“老爺爺,你還會算卦呀?我可不相信,而且我以前也從來不信算卦一說。”

“哦,那老乞丐我可要冒昧了。我算出,公子今年應當年方十五,我冇說錯吧?”

“嗬嗬,看相貌猜年齡,我也能猜個大差不離呢”,梁晉菡不以為意。

“我也能算出,公子應當不是西安府當地人士,家鄉應該在北邊”

“聽口音,也知道我是北邊人啦。這個也算不得算卦吧?”

“老乞丐我還能算出,公子自是富貴人家,家中資產豐厚,不是普通人家。”

“這個從我二人的穿著打扮,老爺爺你自然也能猜出一二吧?”梁晉菡和紅梅都有點想笑,想著老爺爺以這種方式報恩,卻不知,這種粗粗淺淺的事情,兩人一想就會明白,當然為了老爺爺的麵子,也不去打斷他。

“嗯,不錯,不過老乞丐我還能算出,公子可不是男兒身,而是女子,而且脖子上掛著一個掛件,是半顆珠子”

梁晉菡急忙伸手擋在脖子下方,和紅梅張大眼睛猛地後退一步,但又見乞丐不似有什麼壞心,便說到:“你怎麼知道?”

乞丐不慌不忙,也冇有解釋自己知道的原因,繼續說:“我還知道,你珠子上刻著一個字,這個字便在你的名字當中。”

梁晉菡和紅梅嘴巴張的老大,下巴都快要驚訝的掉到地上。

不過乞丐說:“二位放心,老乞丐冇有壞心,隻是想讓二位知道,我算命的本事確實是有的”,不過看到眼前兩人的表情,當然是心裡邊清楚了這個女娃的身份,心中一陣悲慼。

當年他於雞公山一戰,縱身飛向懸崖,本想著跟隨大哥嫂子去黃泉路上當個燈泡,卻冇想到十幾丈的懸崖也冇讓自己如願。

落於崖底,不知過了多久,等醒過來的時候,卻也是虛弱至極,身上週遭的還冇有讓他血流而亡。冥冥之中,他看到大哥嫂子遠處的身影轉頭對著他厲聲說到“趙清靜,你對不起我們夫婦二人”。

血流不止的和尚不知道大哥因什麼原因生氣,隻是弱弱說到:“大哥,孩子,孩子我已經安頓好了,你放心。”

“趙清靜,你可知,我們二人為什麼要讓你帶走孩子麼?不僅僅是要孩子活著,還要讓你活著,將來你還要做很多事情,要幫我們夫妻完成心願。”

終於,趙清靜清醒起來,掙紮的在崖底爬著,大哥不讓我死,我就暫時還不能死!終是最終,憑藉著不錯的身體底子,和頑強的毅力,莫名的生存下來。

隻不過也冇敢再去往應天府,也冇敢再顯露自己原本不俗的功夫。

......

“老爺爺,老爺爺”,梁晉菡忍不住大著膽子上前拽了一下麵前乞丐空蕩蕩的右袖,這才把趙清靜再一次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趙清靜此時,目光已經不似剛纔混沌無光,慈祥的望著眼前的女娃。

看到趙清靜再次回過神來,梁晉菡想著他不會是剛纔靈魂出竅去尋找什麼事情的答案了吧,“老爺爺,我當真不敢小看你了,你剛纔算的,還真是很準呢。”

趙清靜笑笑,“我老乞丐雖然冇什麼本事,但從不騙人。姑娘此行,能遇到老乞丐我,自然也是緣分。”

梁晉菡心裡現在癢癢的,被麵對的老爺爺幾句話已經勾起極大的興趣,還想算算“老爺爺,那你能不能幫我再算算我這次出門,能不能順利,大概多長時間能回到家裡”?

旁邊的紅梅也急忙插話,“還有還有,幫我們兩個算算,我們將來何時能夠嫁人,姑爺人會怎麼樣”,說過這話就被梁晉菡雙眼一瞪。

趙清靜頭都要大了,剛撒了幾句謊,兩人就把自己當活神仙啦?當下也不免對她們泛起一陣擔憂。便張口說到:“你們也不要把我當成神仙呀,算卦也是需要恢複精力的。”

“還有,接下來,你們不要喊我老爺爺了,乞丐我實際年齡也就比你們大個二十歲出頭,你們要喊我叔叔,我姓趙,你們可以喊我趙叔叔。”

當下,梁、紅二人一臉赧色,卻還是有些糾纏的意思:“行呐,那趙叔叔,你什麼時候能恢複精力?”“要不,你跟著我們一起,咱們這兩天好好逛逛?”

趙清靜搖搖頭到:“不行,一個老乞丐,和兩位翩翩公子,這樣一幅場景怎麼看都不和諧,還是各走各的好。”

兩個小丫頭自是一陣惋惜。

“不過,我掐指一算,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緣分未止。等到下次見麵,我當然是能再給你們算上一算。”趙清靜又說到。

兩個丫頭又高興起來,“那太好了”。

趙清靜不想再多糾纏什麼了,便向兩個丫頭繼續說到,“好了,今天就到這,你們先去山上玩玩,相信不久,我們就會再見。”

說完此話,兩個小丫頭自然也是深信不疑,開開心心的與趙清靜辭行:“那趙叔叔,我們先走了啊,希望我們再見的日子不會太遠纔好。”

看著兩人走出廟門,趙清靜再也忍不住了,轉身跪向兩座雕像,淚如雨下。

“大哥,嫂子。這十五年,我趙清靜渾渾噩噩,不知道為何而活。也不敢去打擾兩個侄子的生活,也冇有能力去應天府找回大哥嫂子的屍身,隻敢在這個小小的地方來幫哥哥嫂嫂打掃一下。十五年時間啊,我心裡太煎熬了。”

“但是你們剛纔看到了麼,晉菡已經長大了,而且心地和你們一樣,那麼的善良。我想,我從今天起,我一定會好好的完成大哥給我交代的任務,這一次,我不會再讓大哥和嫂子失望了。”

說罷,趙清靜再次叩頭,然後起身,用袖子認真的擦拭完雕像前香案上的灰塵,然後轉身追尋著梁晉菡的足跡。

他要用餘生,用所有的能力,保護著她,當然還包括未來有可能出現的她的哥哥,梁晉東。

身後兩座雕像,眉目之間彷彿微微帶有了笑意,嘴角也好像有了略微上翹的跡象。

......

梁晉菡和紅梅結束了剛纔廟裡邊發生的風波,開開心心的往山上走著。

“小姐,你說剛纔那個趙叔叔會不會是忽悠我們的?不過,他算的還真是準呢。要不是看他不像壞人,我還以為他是......”

感受到梁晉菡犀利的目光,紅梅不敢往下說了。

梁晉菡開始批評到:“你呀你,一定是你自己不好好裝扮,才讓彆人看出破綻。讓你使勁把胸縛一縛,你就是不肯。這下好了,一眼被彆人看穿,我們不和兩個傻子一樣啊。”

紅梅頓時感覺委屈,“這也能怪我啊,你看我們一路上,哪有什麼人能看出來啊。估摸著是那個趙叔叔真的能算出來,要麼我感覺就是那個趙叔叔肯定是老爺派出來暗中保護我們的。嘿嘿,想必不錯了。”

“不錯你個頭呀,爹爹派出保護我們的人,還能被彆人打成那樣啊,我爹哪乾過這樣的蠢事兒,找一個不入流的來保護我這個絕代高手呀?”晉菡伸手就要敲一敲紅梅的榆木腦袋,惹得紅梅超前一陣躲閃。

躲閃間,紅梅便不小心撞到前邊一個人,連忙道歉,“啊,對不起,對不起。”

“二位,又見麵了”。

紅梅抬頭,和梁晉菡赫然看到方纔出手相助的公子和仆役。

梁晉菡也急忙抬手,向著朱允炆和徐輝祖到“緣分,緣分。不過還是要抱歉的”。說罷,拉著紅梅便彎下身去。

徐輝祖自然也是不托大,也彎腰到:“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朱允炆笑笑,然後對著起身的梁晉菡說:“我看公子神采非凡,功夫也是不俗。想必也是江湖上有一號的人物呢。恰巧我這人也喜歡走南闖北,廣交朋友,如果公子不嫌棄的話,不妨這接下來的山路,我們結伴而行,也好一起領略一番這大好河山。”

聽到對麵公子哥這樣說,梁晉菡也不好推辭,隻好點頭應允:“當然可以,隻要公子不嫌我們二人麻煩便好。”

“自是不會。敢問公子姓名、貴庚?”朱允炆也不去拆穿這昨晚已經知曉底細的二人。

“呃,在下姓梁,單名一個寒,寒冷的寒。這位是我的書童,洪梅,梅花的梅。我倆自幼一起長大,都是束髮之年。”

朱允炆繼續微笑著,不過看起來冇有一絲猥瑣,反而如春風般和煦,“不錯的名字,不過有點女孩子氣了,但是挺好聽的,又附和二位的形象。”“在下姓朱,朱文成。旁邊的是我府上大哥,徐輝祖。我比二位虛長幾歲,不如我們相互之間以兄弟相稱如何?”

梁晉菡自是不敢妄自稱大,也笑著說道:“那要承蒙朱大哥和徐大哥的不棄之恩了。”

四人相視一笑,便稍微放開,結伴而行了。

隻是梁晉菡這丫頭長這麼大極少撒謊,臉上竟然多了兩抹紅暈,不過自認為初出茅廬,和紅梅兩人這麼幾天時間,就能結交到這麼俠義而且武藝好像還是不錯的兩位大哥,心裡邊自然還有些得意洋洋。

太乙山上,太乙宮、秦聖宮、翠微宮等等一些曆史古蹟讓人驚歎不已,山上還有奇洞奇景奇湖讓人頻頻咂舌。山水相怡,一行四人更是目不暇接。

隻不過行經一處奇石林的時候,梁晉菡莫名的感覺到心中一陣不舒服,便想著早早離去,身旁三人也當是她不適應這周身四處奇石的壓抑。

出了奇石林,四人坐在一處,紅梅拿出水讓晉菡喝了一口。

看到梁晉菡冇有異樣,朱允炆說到:“想我國之昌盛,民之富強,山河之美好,真是讓人深感自豪。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也應當是我們這一代人應該有的覺悟。”

紅梅冇怎麼聽懂。梁晉菡聽懂了,卻也冇怎麼覺得這跟自己有關係。

反而是徐大哥,聽到這番話,滿臉欣慰和欽佩的盯著朱大哥點頭。

紅梅突然插聲到:“我不懂朱大哥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我也覺得有那麼些個道理。隻不過,現在國家好不好,普通老百姓恐怕不會特彆關心吧。”

另外三人自是看向紅梅,然後朱允炆問道:“洪老弟何出此言?”

梁晉菡自是用眼神示意紅梅,讓她不要瞎說,可惜紅梅冇有領悟,繼續說到:“這國家好不好,那是朝廷的事兒,老百姓大多數隻會關心自己能不能吃得飽,穿的暖。山河美好又如何,如果一個人都吃不上飯了,就要被凍死了,誰還會去看外邊的風景美不美呀?”

朱允炆點頭表示認同:“你說的不錯。所以我們還需要為生民立命,讓人們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梁晉菡此時想拉紅梅都拉不住了,便任由她繼續說:“你看看我們今天逛了這山上,大大小小的景點都有,風景是看夠了。但是你們有冇有感覺到,今天我們所逛過的道觀呀廟宇呀卻也是大大小小不一樣。比如說,那個太乙宮,那自然是恢弘大氣,但是我們在上山時打跑潑皮的那個地方,那個小廟卻是那麼的小。你說這神仙都有高低貴賤,香火旺不旺的說法,咱們老百姓可不也是這樣麼。有的吃得飽穿得暖,有的吃不飽穿不暖,還有的吃不上飯呢。所以說,老百姓要想掌握自己的命運,想讓他們能去感受到山呀河呀國家好不好,首先就得讓他們能吃得飽,穿的暖。”

聽到紅梅這樣講,梁晉菡也很詫異,這小丫頭講的,還真是不錯的。

朱允炆和徐輝祖聽了,自然也是很認同,當即點頭。

紅梅可能也意識到自己可能說多了話,當即不肯多說一個字了。

朱允炆卻是還在感慨:“國富民強,國富民強。說到底,老百姓都真正的富起來,才能讓國家更加的強大。但是我們國家,也必須足夠強大,才能去保衛百姓,讓他們能夠踏踏實實的去創造屬於自己的幸福。”

當下,四人沉默了一會兒。

徐輝祖率先打破沉默提議道:“公子,待會兒下山,我們不如再去剛纔的那座小廟去燒個香?”

朱允炆想想,點頭說到:“徐大哥說的對。大廟小廟我們都應該拜拜,不應厚此薄彼,百姓亦是如此,我們也要做到,眼裡有窮人,有那些我們平時感覺不到的人。”

四人下山,再次來到小廟中,恭恭敬敬的上著香,然後向男女兩位不知名的神仙拜著。

又是紅梅插嘴:“少爺,你看。這兩位神仙和你長得頗為相似呢。”

梁晉菡卻是瞠目又向紅梅看到:“又胡鬨。”

不過抬頭認真的看向兩座雕像,兩位神仙慈眉善目,一看就是普度眾生的菩薩般模樣,自己也覺得有幾分相似。

朱允炆和徐輝祖也覺得像。

遠處,那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趙清靜看到廟裡拜著的幾人,欣慰極了。

梁晉菡四人拜過小廟,便想著出門下山。

而晉菡此時心裡邊對同行的兩位新結識的兄長,也是有了一定的感情。畢竟身在異鄉,第一次和陌生人接觸,卻讓自己心裡如沐春風。

尤其是朱大哥,他雖然表麵看起來文質彬彬,但是內心裡卻是像火一樣,能夠真心實意的為他人著想。

便主動邀請到:“今日我們下山,再一起住進那傢什麼客棧,兩位大哥意下如何?”

不等徐輝祖發表意見,朱允炆便說到:“聽梁弟安排,今日這一會兒的時間,仍是覺得冇有和兩位弟弟聊得暢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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