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幽州,算是路途遙遠。
但他們並不急著趕路,一路走走停停,欣賞風景,倒也挺好的。
就這樣不疾不徐走了兩天,穿過前麵那片竹林,就有一個驛站,今晚他們就打算在那歇腳了。
噠噠噠的馬蹄聲剛在竹林裡響起,忽聞又是一聲馬嘶長鳴,蔚述堪堪勒住了韁繩,讓馬兒原地轉了一圈方纔穩住。
蔚述停下腳步,環顧這片靜得出奇的竹林,雙眸微眯,表情如若寒星,靜默冷峻如冰。
越霖也勒住了韁繩,屏住呼吸,同樣察覺到這片蔥蔥鬱鬱的竹林中詭異的氣息。
有埋伏,有殺氣。
他們不由自主伸手握緊了彆在馬鞍上的佩劍。
“殺——”
突然,周遭傳來一聲怒喝,竹林湧動,殺氣逼近,一群奇裝異服的黑衣人從四麵八方朝他們湧來。
蔚述手執長劍,一個翻身躍起,與黑衣人廝殺起來。
顯然,這群黑衣人是特地來要蔚述的命。
所有黑衣人都衝著蔚述揮劍而上,招招快準狠,毫不拖泥帶水,分明想要置於死地。
蔚述自幼習武,身手不凡,但對方顯然也都是出類拔萃的高手,更何況這麼多人夾擊他,就算他有越霖在幫襯,也難以得勝。
雙方對決如同水火不相容,地上敵人的屍體越來越多,血腥味瀰漫在空中,哀嚎聲陣陣。
越霖逐漸體力透支,已經開始落下風。
就在這時,一個黑衣人見狀,趁虛而入揮劍對著越霖刺了過去。
可劍在半空中叮的一聲被另一柄長劍截了過去,鋒芒畢露,拂袖而過,劍就這麼被擋了回來。
蔚述收回劍,抓住越霖的手臂,縱身上馬,大喊一聲,“走!”
馬聲再次嘶鳴,刺耳萬分,絕塵而去。
“追!”
那群黑衣人毫不猶豫就追了上去。
蔚述咬牙,不敢懈怠片刻,一路策馬狂奔。
所幸,那群黑衣人估計見追不上,便冇有再繼續追了。
他們逃出竹林,看見不遠處的驛站,回頭望去,黑衣人已經無影無蹤。
蔚述看向越霖,問道,“有冇有受傷?”
越霖搖頭,回想起剛纔那生死對決仍舊心有餘悸,氣喘籲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隻道,“公子,我冇事。可那些人都是什麼人?”
蔚述冷笑,語氣涼薄,“要我命的人。”
越霖怔住,下意識脫口而出道,“不會是皇上要……”
要趕儘殺絕吧?
“不會。”
話還冇說完,蔚述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父皇……”
話說出口,又覺得自己如今是一介平民還用這個稱呼不合適,平靜地改口,“皇上冇必要對我下手,他若真要我的命,直接賜死我也不為過。”
皇上還是對他留了情麵,否則以他母妃所犯下的殘害皇室血脈,雇凶殺人,通敵叛國等罪名,他跟著死一百次都不為過。
更何況,皇上並未將這些事牽連於他的妹妹晨和公主,念及年幼,仍然留在宮中,交由太後撫養。
想起這個唯一讓他牽掛的同胞妹妹,蔚述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隻利落地說道,“那些人不是中原人。”
“不是中原人?”
越霖一驚,“那是什麼人?”
“看他們的穿著,應該是來自西域。”
越霖更驚訝了,“西域?公子你怎麼會招惹上西域的人?而且他們明顯是衝著要你的命而來。”
這也是蔚述感覺奇怪的地方。
他自幼在宮中長大,後來賜封為王,有了自己的府邸,更是淡泊名利,不愛參與朝中政務,整日就在府中過著與書為伴的日子,從來不曾出過都城,何曾去招惹過西域的人?
“會不會是他們認錯人了?”
越霖一邊看著自家公子,一邊摸著下巴大膽猜測,忽而又搖頭喃喃道,“可公子你長得這麼俊,按理說不應該會被認錯啊。”
“……”
蔚述不想搭理他,隻能暫時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後,說道,“天快黑了,先去前方驛站歇腳吧。”
這個驛站算是方圓十裡唯一的落腳處了。
或許是前麵就是去往幽州的分岔路口,驛站裡倒是人滿為患。
蔚述翻身下馬,走進驛站大堂,裡麵座無虛席,但是出奇的安靜,一個個說話都是輕聲細語,低著頭畏畏縮縮的,似乎是不敢大聲說話。
蔚楚皺了皺眉,環顧四周,視線落在正前方的桌子。
“二位客官,裡邊請。”
小二堆著笑臉出來迎接,蔚述冇說話,隻直直盯著前方桌子旁坐著的人。
一個女人。
她端坐在桌邊,穿著妖冶的大紅色衣裳,微風拂過,衣裙翻飛,彷彿一隻隻血紅色的蝴蝶,如墨的長髮隨風飛揚,纖鼻小巧,丹鳳狹長,膚若凝脂,素手輕揚著茶杯,低頭慵懶喝茶,舉手投足皆是風情,眼角一點淚痣,妖媚張揚,可週身散發冰冷的氣息,彷彿嗜血的魔鬼,下一秒就能要了你的命。
滿大堂的人都是趕路的商人百姓,不曾見過這種肅殺之氣,即使對方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也冇人敢去搭訕,隻嚇得低頭不敢說話。
蔚述不過打量了一眼,就毫無波瀾收回了目光,走到一張空桌旁邊坐下。
越霖在對麵坐下,要了幾個小菜和一壺茶。
兩天趕路,加上剛經曆一場生死廝殺,二人都餓極了,隻專心吃飯。
越霖埋頭苦吃,一個勁扒飯,不經意抬頭就看見自家公子吃得慢條斯理,清貴優雅,心想不愧是皇室血脈,這骨子裡的高貴自然是誰都比不了的。
叮鈴鈴。
忽然大堂裡響起一陣清脆悅耳的銀鈴聲,蔚述垂著的濃睫顫了顫,抬頭掃了一眼過去,是那個紅衣女子腳踝上繫著的銀鈴發出來的。
她站起了身往樓上走去,自始至終冇看任何人,彷彿視這天下一切無物。
蔚述還是隻掃了一眼,就淡淡收回了目光,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公子。”
越霖想要不注意這紅衣女子都難,他從來冇有見過這樣的女子,莫名令人心驚膽顫,跟都城裡那些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完全不一樣,他低聲道,“這女子看起來神神秘秘的,渾身冰冷的殺氣,看起來很是不好惹。”
蔚述聞言,麵如冠玉的臉上透著棱角分明的冷淡,抿唇不語。
越霖見狀,識趣地閉嘴,低頭繼續專心吃飯。
忘了說了,他家公子不近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