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間的變故讓騎兵們全都驚駭的勒住了戰馬,疾停之下自少不了前後衝撞,先頭部分更是一片人仰馬翻。
喪失了速度優勢的騎兵驚魂未定,眨眼就又遭受了爆竹煙花和弓箭火銃的打擊,一個個慌張無措的完全就喪失了反擊能力。
腦子裡隻想著一個字——逃。
而後麵對著鄉兵凶狠的長槍,逃不掉的他們就立刻選擇了投降。
這就是當下的明軍,哪怕他們這波人是劉良佐部的精銳。
“快,快,二隊的一二班把他們看牢了。其他人跟我追!”
李猛大聲喊著,臉上並無半分高興。
他自以為算計好了一切,可實際上還是漏掉了一點,敵人的隊形。
這六十精騎把前後隊列拉的太遠太疏了,李猛佈下的兜子隻乾掉了他們的一半人。
被前頭變故驚著了的中後部騎兵,立刻就調轉馬頭,轉進如飛。
來不及點燃三眼火銃,就直接把之投出去,同時彎弓放箭,在劈裡啪啦的火銃爆竹聲中,在一片人仰馬翻的慘叫聲中,愣是讓相當一部分人逃了出去。
李猛放開了莊子的正麵,在路上佈下了無數絆馬索,再加上緊急趕出的陷馬坑。
碗口大的窟窿眼,馬蹄一踩一個準。
而把人手埋伏在主道兩邊的民居院子裡,還有屋頂上。
從翟敘等手中繳獲的三眼火銃和弓箭也都派上了用場,加上鞭炮煙花都用上,這一套準備的真的很完美。但就是兵力有限,兩個隊百十人的埋伏圈太小了,根本裝不下六十騎。尤其是後者的隊伍還拉的有點長!
所以靠著埋伏,兩隊備有大槍盾牌的鄉兵,自然重創這隊騎兵的主力,卻遠冇有把之消滅。
而被李猛安排在莊口的人正是李軒。
李軒之前帶人埋伏在莊口外的壕溝裡,專門就是用來堵後路的!他手中隻有一個隊五十人!
當爹的擔心兒子乃是天性,更彆說李軒要麵對的還是五十步pk三十騎。
急切之下,李猛把李軒現如今的天時地利人和忘得是一乾二淨。
但這纔是父子不是嗎?
驚魂未定的騎兵落荒而逃,他們當然看到了村口門樓處的人馬,一時間心中多遲疑了起來。
自己是不是該投降了?
但有的人就是不認命,或者說眼前的這點阻礙在有的人眼中根本就不是事。
“都下馬,隨俺把大門搶回來。”
數十馬齊喑中,黃平大叫道。
他是軍中猛士,盜寇出身,本為張獻忠麾下。去歲劉良佐跟著黃得功在潛山大破張獻忠,收繳俘虜,揀選猛士納入軍中,黃平這才當了劉良佐的兵。
黃平在張獻忠手下吃了好幾年糧,經曆過的許多險境都遠比眼下的困難更重。
這現在有什麼怕的?
隻要把前頭的幾十號人沖垮了就逃出生天了。
黃平腦子裡根本就冇投降的念想,不過是幾十號布衣新丁。
因為武力強,黃平在翟敘手下頗有點小名頭。這個時候一聲呐喊,真就招引了幾個人跟從。
一列長牌後頭,秦雄抹了抹手中的汗漬,一手握著盾牌,一手緊握著手錘。後者是翟敘的武器之一,錘頭上一片黑紅,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命。
“聽我口令再統一點火。”
“放!”
眼看著六七個明軍在弓箭的掩護下已經凶悍的衝到大門前,門樓下的李軒一聲大喊。
樓上五柄三眼火銃立馬燃放起來。
五十號人,李軒分出一個班守在門樓上,村口大門外還有吊橋呢,同時把五柄三眼火銃全配給了他們。
然後二十人守在大門前,還拉來了兩架拒馬做防禦。
再有二十人埋伏在左右。
轟隆的聲響中,李軒大聲叫喊著,“聽我號令,殺——”
一聲令下,十數根長槍透過盾牌拒馬槍直挺挺的向著黃平刺來。
黃平很幸運,五柄三眼火銃,這都十五槍了,他啥事兒也冇有。
三眼火銃這東西有兩個路數,一種銃身由三根管子合鑄,形成品字形,三個管相互之間各不相通,都有自己的火門,分彆點火發射,三管共用一銎,安裝一個木柄。另一種銃管是一個整體,裡麵有三個銃堂,火藥室相互連通,點火後三管連射,聲勢不小。
門樓這邊的五柄三眼火銃全都是後者,一旦開火,煙燻火燎,還真挺能唬人。
至少好幾個明軍都不由得緩下了腳步。
他們身上是穿有甲衣,鐵甲、布麵甲、棉甲,雖然都能防彈,而且也都清楚三眼火銃威力弱,但再弱也不等於冇有殺傷力。
懟著自己的臉開火,身上有甲也要吃虧。
眼下可是困境,一旦受了傷……
所以黃平身後的明軍都有了遲緩,也因此他們承擔了全部的火力。反倒是自始至終腳步都冇有半點遲疑的黃平,安然無恙的衝到了大門前。
可這又何嘗不是黃平的悲哀啊。
一聲暴喝中直覺得眼前彷彿出現了一整排槍頭,他自然要躲避。身上的鐵甲也不是用來擋大槍突刺的,他手裡還有圓盾呢。
但是左邊右邊全是槍頭,他們有向頭部刺的,有向胸口刺的,有向腿腳刺的,黃平就算是三頭六臂也招架不住啊。
藉著槍頭刺在盾牌上的力道,黃平跳步朝後躲開,背後冇人阻擋,他躲的很輕鬆。
可是長槍再進,一排排槍頭再過來,冇有幫襯,任黃平悍勇,也尋不到破開槍林的機會。
兩名明兵倒在地上,冇死,但受傷了。雙方距離太近了,三眼火銃這玩意兒就是殺傷力再弱,那也是有軍器應有的尊嚴的。
但其他幾個明軍迅速向黃平靠攏。他們身上都有甲,如果順利,還是能殺潰當麵之敵的。
“殺——”
黃平正要再次高叫,兩側卻猛地傳來鄉兵的呼殺聲。
左右兩個班的鄉兵看到幾個明軍的注意力全被正麵吸引,抓住時機迅猛出擊。
黃平幾人都還冇回過神呢,一夥人就全被明晃晃的槍頭給包圍了。
三麵夾擊,全是槍頭。
“噗嗤噗嗤——”
冇人會在這個檔口留情,長槍狠刺,黃平幾個那裡抵擋的住,轉瞬間就全成了血葫蘆。
距離稍遠的二十來騎連來支援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