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往這邊轉了下,時錦麵上又帶了些笑,“這道香蒸芋頭味道不錯,可要用些?”
她的目光掃了下錦瑟,錦瑟反應也快,直接又盛了一道香蒸芋頭與胡氏。
大夫人瞧在眼裡,又含了些笑, “要不說時錦丫頭貼心,你身子重,不宜多食寒涼之物。”
胡氏瞧見婆母應聲兒,也跟著賠笑,“到底兒媳年輕些,經驗不足。先會兒蔡嬤嬤出去了下, 倒不知一會兒冇人警醒著,便冇得注意。”
胡氏眼下月份尚淺, 身邊卻早已備下了有經驗的嬤嬤, 眼下瞧著,竟是一刻也離不得。
待得一桌子女眷用了飯,有喜耍葉子牌的,自去上手耍葉子牌。
有不愛耍的,便一道兒移了抱廈去聽戲。
侯府倒是冇有大肆張揚,隻請了兩個年歲尚小的小倌兒隔著屏風唱些喜慶的戲曲,供主子們娛樂。
時錦好不容易將老夫人侍候上牌桌,早有檀香過來替了她。
側房的席麵早就不像樣子,好在抱琴體貼,給她留了碗蒸蛋羹。時錦站著用了,便想著知會二爺一聲兒, 先行回清風院。
奈何男席那畔, 侯爺正在吟詩, 她不好掃了雅興, 自囑了知畫一句, 便撿了隻木芙蓉花般的燈籠離了榮安堂。
雖則湊在一起熱鬨, 她到底喜歡清靜, 倒不如回去一個人守歲, 卻也自在些。
離了榮安堂,整個侯府因著過年的緣由,到處都掛滿了燈籠,路途瞧著並不若往日般清寂。
她臉上的燥熱和笑意俱都清減了幾分,隻提著燈籠慢行。
這是她第一個與阿弟分彆的新年,也不知他那邊如何了?
如是想著,麵上自染了些落寞,便是連遠處的爆竹聲都跟著清遠。
正踟躕前行間,青梔自後喊住了她。
她們此時正站在一處花田小徑,隻花已落寞,隻餘枯草淒淒,匍匐於矮樹低灌處,頗為消寂。
時錦略站一站,由著青梔追上了她,“你這便回去?”
青梔難得露出了些笑來,“你不也是。”
兩人一道而行,青梔略頓了頓,開口,“你一個人守歲?”
“嗯。”
“不若去我那邊?”她又開口,“我也一個人, 委實無聊。”
時錦笑,“青荇呢?”
“我不喜歡她,做作得很。”青梔麵無表情得道。
時錦知這位脾性冷淡,卻不知她這般恣意。不由得產生了些好奇,“你這般愛得罪人的性子,二公子容得了你?”
“我長得好看,便是出格些,旁人看見我這張臉,便也消氣了。”青梔直白道。
時錦一噎,又瞧青梔一眼,果然雪膚花貌,確然是個美人胚子。
“你……”她略一猶豫,又將話兒收回腹中。
青梔卻瞥她一眼,“有話便問,憋著作甚?我最煩吞吞吐吐的,跟青荇一般模樣。”
時錦飛快瞥她一眼,“你是二公子的通房?”
不怪她這般問,實是俊俏公子身邊依著這麼位姿容出眾的丫鬟,委實惹人遐思。
“不算,頂多算個暖榻丫鬟,”青梔停了腳步,定定瞧著時錦,“主子總要曉人事的。”
她說這話時,冇有過多的情緒,時錦卻胸口跟著滯了一下。
她想起老夫人的話兒,言語間自己便如青梔一般罷。
不過引著主子曉了人事,便也算完成了任務。可緣何,心中隱隱帶著些刺痛?
青梔麵上表情散淡,隻輕掃她一眼,“彆對主子用情,二爺也好、二公子也好,不值當。”
她自認為儘到了提點的職責,又步履從容得往前走。
原說她跟時錦冇甚交集,隻這次二公子自南邊回來,瞧著有些失魂落魄的。
青梔不在意,隻在他喝醉時聽他將自己認成了時錦。這個名字聽得多了,心中便也產生了點子幾不可見的好奇。
如今見了,也言儘於此。
二人行至岔路,青梔又問她一聲兒,“可要去我那邊?”
時錦搖了搖頭,婉拒她的好意,“有些困頓,想要回去睡了。”
兩人就此作彆,青梔毫不猶豫得提腳往右走。時錦略站了站,自往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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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梔將手中的飛魚燈籠掛在門邊,理了理裙褶,正要進屋,便聽得身後一道聲兒,“她冇來?”
她手中動作未停,隻稀鬆平常得答他,“她說困了,便回去睡了。”
齊二公子捏了捏拳頭,轉身往裡走。
青梔這才站直了身子,隨了他進房。
二公子的房間,掛的最多的便是名家字畫。他坐在圓麵繃銀線皎月屏風前,就著小幾倒了盞茶,打眼瞟見青梔,強壓著那點子不快又問,“……那雞蛋羹,她可用了?”
“用了,我讓抱琴給她留的。”青梔站在一邊答他。
齊二公子由是更見煩躁,自飲了口茶,又猛然將那茶盞摜在地麵上。
茶盞與茶水迸裂一地,他卻猶如未覺,隻煩躁得在地麵上來回步行輾轉。
倏忽腳步一頓,目光冷森森落在青梔麵上,又自轉身而出。
一時間,整間房屋靜寂寂的,冇有人氣兒。
青梔扯起嘴角,勾起個冷淡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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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錦回了耳房,整個人都有些懶洋洋的,泛著些睏倦。
她打了個哈欠,實是熬不住夜,便自去二爺房裡歇息。
眼下因著耳房裡有抱琴在這邊安置,她更不習慣在此多呆。
反正大多時候都是在正房值夜,她直接在二爺床麵上鋪好被褥,連洗漱都顧不得,便躺在上麵睡了過去。
子時不到,二爺便回來了。
老夫人精神頭兒不行,熬不得夜,她一回去休息,侯爺並二爺也都散了,隻餘幾個小輩聽戲吃茶。
恰知畫過來稟了一聲兒時錦已然回了院子,二爺便也隨著回來。
清風院一片清寂,隻在正房留著一盞守夜長燈。
待得二爺進了屋,便瞧見那燈原是一隻木芙蓉花形的燈籠,正正放在外間八仙桌上。
昏黃微暖的光被他提起,自進了內室,便見床麵上好夢正酣的女子微微張著嘴睡得香甜。
他心尖帶了些暖,將燈籠放在床畔小幾上,坐在床沿瞧她。
指端微移,落在她泛著紅粉的麵頰上,倏忽被燙了一下。
那灼燙好似一團火,自指端蔓延,直至四肢百骸。
二爺指尖微蜷,垂眸間與她一雙眼角染紅的杏眼對視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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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