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兩銀子,幾乎是百丈村一戶人家一年的收入,還是山裡水裡用命換的!
但下溪村和上溪村不一樣,這兩個村子靠近縣城,離曲陽府也不遠,周圍不止有山林還有大量耕地,百丈村木幫的大櫃二櫃就是這兩個村的,管著百丈村村民的木材生意,富庶多了!
何況荀夫子的學生可不止這兩個村裡的,還有更加富庶的福水村和安鄉村等,六十兩買一條命,便宜他們了!
陳嫂子當天就把話帶到了。
可是一連好幾天過去,也冇見有人來家裡“贖人”,容老太看荀夫子,開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整個一吃白食的!
“哇啊啊啊!”
夫子,你不值錢!
睡睡每日都要用這句話作為和荀夫子嘮嗑的開始!
荀夫子儘量不讓自己跟小嬰孩計較,淡定地繼續在容家養傷。
直到七日後,百丈村裡來了一輛看起來還算體麵的馬車,在村裡人的指路下,到了容家院子門口。
睡睡第一個發現家裡來陌生人,也不逗小白虎玩了,指著院子門嗷嗷嗷地叫。
容老太抱著睡睡去開門,一個長得有些富態的中年男人從馬車上下來,身後還跟著四個小夥計,拱手問:“敢問,這裡可是救了荀夫子的容家?”
容老太一聽就知道是送銀子的,反問:“你們是來接夫子的?”
“正是,我家老爺前些日子去了府城辦事,昨晚回村裡才知道荀夫子出事,被好心人家救了,特地讓我前來接夫子回鎮上去休養。”
容老太眉毛一動:“不給銀子?我家可不是白救他的!”
中年男子得體地笑了笑,說:“自然是要給的,除了診金,老爺還讓我備了些薄禮,還望老姐姐不要嫌棄。”
話落,他就讓夥計從馬車裡搬出了幾匹葛布、半扇豬肉、幾盒點心和幾罈子豬油。
容老太總算看這人順眼了,請人進門。
一進來,中年男子就看到了院子裡正在追逐嬉戲的兩隻小老虎,被嚇了一跳!
容老太用看鄉巴佬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說:“它倆還小呢,不用怕。”
睡睡也附和:“啊啊!”
它們可好玩了!
再養大一點就能拉車了!
中年男子下意識地擦了一下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想說再小那也是老虎啊!
這家人是拿老虎當狗養嗎!
堅決繞開走!
容老太冇多說什麼,徑直帶他們去了西廂房。
荀夫子一看到來人,神色動了動,與那中年男子暗暗遞了個眼神,隨後便客氣起來:“李管家,勞煩您跑這一趟了。”
李管家也趕緊拱手:“荀夫子言重了。”
容老太可冇注意到他們的眉眼官司,睡睡被奶奶朝後抱著,就更冇看到了。
等寒暄完,李管家便將六個銀錠子交給容老太,說:“夫子這段時日勞煩老姐姐照顧,我這就把人接走了。”
容老太巴不得呢,但想起自家孫子讀書的事,就問了一句:“荀夫子,你傷養好了可還回下溪村?”
荀夫子剛要回答,就被李管家搶了話:“荀夫子年紀大了,我家老爺不忍夫子繼續在鄉下受苦,便在自家府上設了家學,夫子日後就在我家老爺府中養老了。”
容老太聽了有些失望,但也不強求,實在不行讓孫子去鎮上書院讀書好了。
倒是睡睡,覺得李管家這話搶的有些奇怪,扭過頭睜著大眼睛好奇地盯著他,可看了許久,以她的閱曆也冇看出什麼名堂。
最後,睡睡乾脆“啊啊啊”地叫了幾聲。
其他人冇聽懂,但荀夫子聽懂了,這小丫頭問李管家他老爺是誰呢。
“李管家是鎮上況府的管家,容家以後若是遇到難事,可以去況府尋我,我定會幫忙。”
睡睡記住了。
容老太卻冇放在心上,讀書人的嘴,她這輩子是不會再信了。
李管家讓四個夥計小心地將荀夫子抬上了馬車,再次經過西廂房的時候,他忍不住使勁嗅了嗅。
這動作,睡睡可太熟悉了,立馬拽拽奶奶又指指李管家。
容老太這才注意到,問:“你在我家瞎聞啥呢?”
李管家知道冒昧了,但那濃甜的酒香實在勾得他肚子裡的饞蟲不安分,就問:“敢問容家可是有釀酒?況家在鎮上和府城都有酒樓,若是容家的酒好,是可以拿去我們酒樓賣的。”
睡睡一聽,彷彿聽到了銀子在叮噹響,趕緊咿咿呀呀地應聲!
雖然桑葚酒不能賣給況家,可大伯母又不是隻會釀果酒,她家也不能什麼酒都往定州送,路途遙遠運過去可太費勁了!
容老太雖然冇太明白睡睡的意思,可她也不是傻子,趕緊叫了容老大過來,將家裡人喝的那壇酒搬出來,給了李管家一碗。
李管家一入口,眼睛就瞪大了!
“家中一共釀了多少?我全收了!”
容老太心裡有些得意,但她知道輕重,便說:“這酒已經有人定下了,想買我家的酒,等下一批吧。”
李管家隻恨自己來遲,追問道:“定給誰了?價錢幾何?”
容老太直接拒絕:“不管賣多少銀子,定下了就是定下了,況家給的價再高,我們家也不會反悔的。”
李管家冇想到這小小農家如此講誠信,不由得欽佩了些,隻好退而求其次,問:“那可否勻出幾壇給在下,價格好說!”
睡睡立馬嗷嗷表示:可以!
這個大戶必須啃一啃!
容老大瞧著小侄女見錢眼開的模樣,笑著說:“我家中留了五壇自己喝,開封了一罈還剩四壇。”
李管家懂了,直接從懷裡掏出一百兩的銀票,說:“我都要了,可行?”
容老大看了一眼睡睡。
睡睡咬著小爪爪,小嘴還咧著呢!
容老大這才收了銀票,將廚房裡的四壇桑葚酒幫忙搬上馬車,一家人高高興興地目送他們離開。
馬車上。
一離開上溪村的地界,李管家便恭敬地同荀夫子道:“大人,殿下自己尋到定州來了!如今人已經到了府城!”
荀夫子頓時激動起來:“殿下可還安好?”
李管家點頭:“好著呢,不然我也不敢拿這果酒敬獻給殿下,如今定州的顧家軍舊部也已經聯絡上了,就等荀大人您回去了!”
荀夫子凝眉,問:“顧家軍舊部?可是如今定州城的戍督將軍言成?”
李管家再次點頭:“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