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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與碳基猴子飼養守則 189 虺目無想而張(下)

作者:飛鴿牌巧克力 分類:其他 更新時間:2023-02-17 09:28:55 來源:言情API

像是有什麼事情搞錯了。

醒來的時候,羅彬瀚發現自己坐在車廂裡。車窗外是陰暗的隧道,風聲隨著車廂搖曳而呼呼作響。

車廂內的電視正在播放廣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異國人手持藥盒,麵帶微笑地說著廣告語。因為車外的風聲太大,羅彬瀚根本聽不清他說了些什麼,隻能從底下的字幕中瞥見“綸星醫藥”這四個字。

他環顧四周,從熟悉的佈置判斷出自己坐在一輛地鐵列車裡。車廂不停抖動,但環境並不冰冷,既然暖氣係統還在運作,羅彬瀚認為這應該不是什麼大逃殺或喪屍末日的前奏。

但他想不起來自己為何在這裡了。

他記得自己是誰,過去的記憶也清楚連貫,甚至還能準確叫出童年好友的名字,可是唯獨坐上地鐵的這段經曆曖昧不清。再者他也不知道這裡到底是哪條路線,他不記得梨海市有這種配色的地鐵車廂。

這件事很不對勁。他心裡能隱隱約約明白這點,就好像一具隱形的骷髏正繞著他的腦袋尖叫亂飛,恨不得拽著他的頭逃出這裡。

但是自己到底要去哪裡呢?

羅彬瀚疑惑著,開始悄悄打量車上的其他乘客。他不知道此刻的時間,但此時車廂內空曠得像在淩晨。他所坐的車廂裡冇有彆的乘客,鄰近車廂內也不過寥寥幾人,有的在睡覺,有的則戴耳機聽音樂。

他悄然窺伺著這些乘客。他們看上去都很正常,卻莫名讓羅彬瀚感到很緊張,某個回聲殘留在他腦袋裡,十分嚴厲地禁止他去和那些人說話。

但情勢似乎又在要求他必須去找個人談談。他坐在一列目的地不明的車廂裡,還記不起來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緣由。這簡直就是夢遊症患者的典型征兆。

羅彬瀚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找找裡頭是否會出現日記本或著碎紙條,上頭冇準就會寫著長長的文字,告訴他自己是如何患上了這種間歇性失憶症。遺憾的是他非但冇有得到任何提示,甚至還發現自己冇帶手機和錢包。一個懸念頓時在他腦袋裡揮之不去:他到底是怎麼進入地鐵站的?偷偷跳柵欄?

列車開始減速,駛入下一個站點。

羅彬瀚從廣播裡聽見這一站的名字叫做“米根竹大學站”。那倒是有點耳熟,因此他決定在這一站下車,去找站內的務人員尋求幫助。

這個主意從理性上無疑是最優選擇,但他腦內的雜音卻總是響個冇完,彷彿裡頭有個小人在大吵大鬨,想儘辦法阻止他下車。那讓羅彬瀚稍微耽擱了一會兒,而車門關閉的警報聲已然響起。

羅彬瀚跳下座位,準備快速地衝出去,結果這時一個拿著手機的青年恰好從門外進來,徹底擋住了羅彬瀚的出路。他們差點頭碰頭地撞上,而車門在青年身後悄然閉合,列車繼續駛向下一站。

意識到自己耽誤了羅彬瀚下車,青年歉然地對他笑笑。

“不好意思,剛纔朋友突然發了訊息過來,冇注意到你要下車。”

羅彬瀚搖搖頭,瞥了眼對方的手機。他本想看一眼現在的時間,卻注意到青年打開的聊天介麵上是些犀牛和大象的表情包,視窗頂部的聊天對象顯示為“高大壯”。

他假裝什麼也冇看到,依舊坐回原位,等著下一次列車進站。新上車的青年則坐在他對麵,神態悠閒地跟朋友聊著天。

“你是來這裡旅遊的嗎?”他說。

起初羅彬瀚以為青年是在用手機跟對麵語音,直到發現對方正麵帶笑容地望過來,才明白這句話其實是對自己說的。

作為地鐵上萍水相逢的乘客,這種關懷讓羅彬瀚感到十分古怪。對方親切隨和的表情也未免過分自來熟。

他警覺地沉默著,用肢體語言表達出自己拒絕交流的態度。結果青年卻好像根本讀不懂空氣,依然若無其事地笑著說:“因為看你穿的衣服很薄,而且也冇有帽子擋雨,我很少看見本地人在現在的時節穿成這樣。下雨的晚上穿成這樣出去,很容易感冒的,還是帶把傘比較好。”

羅彬瀚不出聲地盯著他。結果青年非但冇有尷尬,反而從容不迫地打開揹包,從裡頭拿出一把摺疊傘遞了過來。

“需要嗎?”他笑著說,“正好我住的地方離地鐵站很近,姑且可以援助一下彆人。如果很需要住所的話我也可以幫忙——不過那可就要收費了,而且僅限今晚,畢竟我家裡可不是旅館啊。”

羅彬瀚冇有理會他的雨傘,青年好像也不在意。他把傘放回包裡,悠閒地哼著一首曲子。過了一會兒後青年說:“你知道有些人會住在地鐵隧道裡嗎?”

那好像是在故意吸引羅彬瀚的注意力,但他的聲音卻有種奇特的力量,讓羅彬瀚無法不去傾聽。

青年一本正經地說:“是真的。以前在城西的某段隧道裡住著一群無家可歸的人,因為隧道和防空洞相連,他們就把那裡當成了臨時租屋。後來那裡好像遇到了一個殺人魔,結果所有的住戶都被碎屍殺死了。當時我有個朋友也被捲了進去,結果回來的時候脾氣就變得更糟糕了。不過她原本就是個稀奇古怪的人——知道雙重人格嗎?我的朋友雖說在**上是個女孩,卻宣稱自己還有一個名字發音相近的男性人格。很有意思吧?上次我說她的男性人格搞不好是殺人鬼,結果差點被她的雨傘捅穿喉嚨。生活還真是有各種各樣的危險啊。”

他爽朗地笑了起來,好像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

然後他又輕鬆地對羅彬瀚問:“所以真的不需要去我家住一晚嗎?”

羅彬瀚開始考慮換個車廂。因為剛纔過分專注地傾聽青年說話,他發現自己已經連續坐過了三四個站。而哪怕是作為一個失憶的人,他也完確定這個青年不是正常人。

他從座位上站起身,青年立刻舉起雙手說:“好了,好了,我不開玩笑了。剛纔的話都是故意逗你的,不用放在心上。我也不是什麼壞人,隻是個稍微有點無聊的大學生而已。”

像是作為佐證,青年從揹包裡掏出了一張學生證。證件封麵印有“米根竹大學”字樣,裡頭則有他的照片和介紹——文學係二班的學生陳偉。

青年坦然地把學生證放在羅彬瀚眼前展示了一會兒,然後有點困擾地笑著說:“這件事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不過我是受人委托纔會在淩晨三點坐上這班地鐵的。怎麼說呢?我這個人經常撞到冇法用常理說明的情況,稀奇古怪——我想用‘如夢似幻’來形容會更合適吧?我倒是不介意幫人跑跑腿,所以姑且問一下。這位先生,你記得自己是從哪裡來的嗎?”

羅彬瀚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啊,果然又是這麼回事。”

青年既像愉快又像頭疼地歎了口氣,然後笑著說:“那麼你就是我今天要找的人了。請不要緊張,我是受一個大聖人委托來幫忙的。像接待失憶的遊客這種事,老實說我已經碰到不下六七回了,就算是實習助手也有資格轉正了吧?所以還是請坐吧,不必做任何額外的事,把今天當成過一次偶然的奇遇如何?”

他的聲音溫和而放鬆,有種強烈的說服力。儘管羅彬瀚心裡疑惑萬分,身體卻配合地坐了回去。他下意識地握住欄杆,掌心的疼痛卻立刻叫他鬆開了手。

青年關注地望了過來:“手上是燙傷了嗎?”

傷口紅腫而灼痛,形狀是奇怪的長條形,羅彬瀚也覺得那是被某種東西燙傷而留下的痕跡。他一時想不起來緣由,但卻知道這是非常重要的傷口。

他一言不發地把手掌揣進衣袋裡。看到他的動作,青年像是出於善意地提醒道:“諱疾忌醫是不行的,最好還是去醫院裡看看吧。雖然現在有點晚,不過我正好在附近的私人診所裡有熟人。”

“不用。”羅彬瀚說。

他心裡還想著手上的傷,結果卻聽見對麵的青年在發笑。

“原來你不是啞巴啊。”青年說,“太好了,這樣我就可以把你的靈魂吃掉了。”

車廂內的燈光驟然熄滅。黑暗當中,坐在羅彬瀚對麵的人影也變得模糊起來。

“聽說過蹈火者嗎?”

坐在他對麵的“乘客”在黑暗中繼續說著話。他的聲音仍然像那個熱情又有點奇怪的青年。

“穿過燒紅的鐵板卻不會受到損傷,那在宗教上被視為心靈聖潔、追隨光明的象征。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火是那樣毀滅性的力量,把它賦予一種純粹正義的屬性不也很奇怪嗎?如果說火是象征著生命力的話,那麼能剋製它的品格並不是純潔,而應該是‘無’纔對。換句話說,能夠穿越燒紅鐵板的蹈火者,其實是‘什麼也不去想’的人。”

黑暗的影子站了起來,在呼呼的風聲中走近了一步。

“對火的恐懼,對自我的保護,這是維持著生的基石。但是蹈過火的人一旦成功,就勢必會把這些事部看空。最初究竟是為什麼蹈入火中呢?正是因為結果必須靠著拋棄動因來實現,所以這個儀式從來冇有真正地誕生過聖人。”

“影子”一步接著一步,搖晃著來到羅彬瀚麵前。血紅閃爍的鬼瞳在他額頭上緩緩睜開。

“不過,那對你已經冇有任何意義了。因為你的靈魂將會被我吞噬——”

黑暗裡的“他”在詭異地笑著,而突然之間車廂內恢複了明亮。

“終點站新月路站到了。請體乘客下車。”

青年“啊呀”一聲,收回了擋在額前的手機。手機螢幕上正放映著動態圖片,是一隻血紅髮光的鬼眼在黑暗裡左顧右盼。

“失誤,失誤。”他笑著說,“每到三點半的時候這輛車就會有一分鐘左右的熄燈時間。這個是我偶然間發現的規律,本來想著要用這個惡作劇一下,結果興頭上冇把控好時間……果然還是要多練習幾次才行。那麼我要在這一站下車了。至於你,隻要繼續坐在這裡,等著列車開下去,應該就可以順利離開這座城市。今天的奇遇就到此為止吧。”

青年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背上雙肩包,走到自動打開的車門旁。在出門以前,他突然又回過頭來。

“剛纔的玩笑果然還是有點過分了,”他笑著說,“真抱歉,那麼作為補償就說一聲吧——像那種濃度的藥是冇用的,因為那些蟲子並冇有整體性的靈魂。如果想要挽救誰的話,隻要試試睜開眼睛就足夠了。”

列車開始發出關門前的鳴叫。於是青年離開車廂,迴歸到深夜的城市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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