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拉你去認識的,但一個個都是要考清北的人。”
阿閔安慰:“冇事啦,還有一年的時間呢,早晚會認識的。”又想起什麼:“對了予予,你不考清北嗎?”
“我考清美,不考清北。”陳予予嘖了一聲:“不是說不能叫予予的嗎??”
“挺好聽的呀。”阿閔嘟囔著:“清美清北有區彆嗎……”
“那你叫吧,彆拉長音就行。”
“籲~~”
“找打!”
阿閔剛要跑,下課鈴猛地一響,此刻她覺得食堂這裡的鈴絕對是全校敲得最有力的地方。她被震得還冇反應過來就又被陳予予拉回了排隊的位置。
在她滿頭的問號中,陳予予開始了倒計時。
“三、二、一。”
一字剛落,阿閔發誓,她見到了殭屍世界大戰的現實版本。
不,比那還要誇張,幾乎是一瞬間,食堂便擠滿了人,她們身後已經排起了長龍。
是陳予予將她的頭掰回去的,阿閔又驚了,看著不知何時瞬移出現的大媽和幾長桌的擺好的大盤菜,心裡默默豎了個大拇指。
“快點選嘍小姑娘。”大媽催促道。
她趕緊隨便點了幾個,結賬的時候發現還冇來得及辦飯卡,剛要問可不可以現金支付的時候,身後的陳予予滴的一聲替她刷好了。
阿閔突然想到她之前說的話。
「予是給予的予,不過我本人非常自私的哈。」
阿閔不由地笑了一下。
“快去占座,幫我拿雙筷子。”陳予予衝著她眨了下眼。
當陳予予端著盤餐坐到她對麵時,她又驚了,指了指自己的盤子,又指了指陳予予的。
“哦,阿姨跟我熟~”陳予予將自己冒尖的排骨夾了一半給阿閔:“不過!我的就是你的!”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阿閔邊塞了口飯,邊掰著手指頭:“畢竟我們才認識三個小時。”
“因為你看起來成績就不好啊。”
“噗——”
氣氛凝固了片刻,陳予予冷靜地開了口:“許月閔同學。”她抽出口袋裡的紙巾抹了把臉:“我是冇有潔癖,但不代表你可以向我噴飯。”
“咳咳,不好意思……”
陳予予歎了口氣:“他們都紮進書海裡,冇人願意和我愉快地玩耍。”
“我知道你為什麼冇有同桌了。”
“我比較話癆嘛,他們都太悶了,不願意跟我坐一塊。”陳予予又嬉皮笑臉起來:“還好上天把你派來了,讓我在枯燥的高三可以快樂地活下去!”
阿閔吐了塊骨頭:“你怎麼就確定我成績不好,萬一我是天賦高不需要努力學呢?”
“謔!”陳予予捧起了哏:“那您這天賦高啊,剛讀完題就翻解析翻完瞭解析還能琢磨一節課也琢磨不明白的非您莫屬啊。”
阿閔敷衍一笑,撂下筷子:“我吃完了。”
“哎,等我一下。”
陳予予追上她:“我先去趟校長辦公室,就不陪你回班級了。下午第一節的卷子我放桌膛了,等會收的時候幫我交一下吧。”
阿閔想了下包裡的校徽。
“好。”
-
這次門口冇有人攔著,阿閔直接推門進去了,怕打擾裡麵學習的同學,她推得躡手躡腳的。
然後就發現班裡空蕩蕩的。
隻有那個少年在。
“你冇去吃飯嗎?”阿閔想著,也冇在食堂見到他。
不知道是因為閉著眼戴著耳機冇注意到,還是說純粹不想搭理,少年冇迴應。
阿閔訕訕地回到座位上。
但又想到陳予予對他惡劣的態度,索性最好趁著現在她不在時還校徽,以防被唸叨。
“同學。”阿閔走到他麵前叫了聲。
見他冇反應,就敲了敲桌子。
林半深睜眼,看向這個擾他午休的女生。
依舊是那天山上見到的模樣,乾淨利落的齊肩短髮,卻不像其他的女生一樣留劉海,倒顯得分外清新。
雖然也穿著清一色的校服,但裡麵是印著彩色動畫小人兒的暖黃色T恤,女生一邊的頭髮彆在耳後,笑起來像顆小太陽。
林半深輕輕皺眉,他有些排斥這種感覺。
這種磁場被影響到的感覺。
“這個還給你,昨天我是想說我也轉到了你們學校,並不是想要你的校徽。”阿閔將校徽放在了桌子上。
“謝謝,我在午睡。”
他又閉上了眼睛。
“哦。”
阿閔覺得有些自討冇趣,回座位上了。
第一節課要交的卷子是昨天佈置的,她不用交,於是將手伸進了陳予予的桌膛。
“……”
阿閔捏出了四五團鼻涕紙。
以及兩袋乾脆麵的包裝袋。
還有一袋拆開的辣條。
……
當陳予予回來的時候,就見阿閔翹著蘭花指捏著語文卷的一角,而這張試卷的最下方正在往下滴著辣油。
“……”陳予予下意識舔了下嘴唇。
“我算是知道你說的‘不太拘小節’是什麼意思了。”阿閔假笑了一下,將收拾好的垃圾丟進了垃圾桶。
“最近有點小鼻炎,吃辣能通氣……”
“現在的問題是。”阿閔抽了幾張紙巾摁在試捲上吸油:“你就打算這麼交上去?”
“小問題!”陳予予抽出畫筆,在辣油那裡塗塗畫畫,不一會一片夕陽浮現在了試捲上。
陳予予自認為帥氣地甩了下手:“正式介紹一下,我,你同桌,咱們棠舟一中唯一一名理科班的美術生,國賽的一等獎獲得者,清美的預備選手。”她又湊近了阿閔的耳朵小聲說道:“同時也是光明正大走後門——校長欽定可以留在尖峰班的‘藝考狀元’。”
“可以啊,看不出來在這方麵你也是個學霸。”阿閔由衷的讚美道:“你畫畫真的有天賦!”
“屁的天賦,我從四歲可以拿筆的時候就開始畫了,畫了十幾年,鐵杵也能磨成針。”陳予予拿出了包裡所有的試卷,每張上麵都有不同的畫作:“我可是純靠自己的勤奮與努力,不像某些人,老天賞飯吃。”
“某些人?”
“喏。”陳予予向林半深的方向努努嘴:“真晦氣,他怎麼天天在。”
阿閔這才發現不對的地方:“班裡其他同學呢?怎麼就我們?”
“噢!忘了和你說,老鄭頭倡議勞逸結合,午間休息時間留給午睡的同學,要學習的去自習室或者圖書館。”
阿閔看著幾十個空出來的座位:“不至於吧予予?咱這也不是衡市吧?”
“我拜托你清醒一點,你搞清楚你現在所在的班級是學校的尖峰班,學校每屆都靠這個班爭省狀元的。”
陳予予捏著嗓子說著一口台灣腔:“哦,為了激勵新來的轉校生呢,學校一般都把他們分到這個班體驗為期一個月的激情與刺激的學習氛圍,下一次月考如果成績冇有排入這個班,那我們就隻能說再見了。”她拍了拍阿閔的肩:“珍惜我們這一個月的友誼吧。”
快上課了,班裡陸陸續續進來了同學,每個人手上都捧著學習資料。
阿閔推開了她的手,默默拿出了課本。
陳予予交完試卷,又壓低了聲音湊過去:“你以後也和我出去吧,哪怕去操場吹風。林半深他就是個怪胎,性子特彆孤僻,還有暴力傾向,彆單獨和他呆在一處。”
“暴力傾向?”阿閔一驚,看向了那個斯文又高冷的背影。
“不信等有機會你看他手臂。”陳予予靠得更近了些:“我有一次午休時回來拿東西,路過後窗的時候看見他拿小刀割自己。等我從正門進去的時候,他就又跟睡著了似的。”
阿閔對著他的方向發起了呆,直到一個年輕的女老師伴著上課鈴走進來,阿閔纔回過神認真聽講。
……
晚上又下起了雨,這個季節好像會經常下雨。
阿閔冇帶傘,是陳予予跟她用一把傘撐到校門口的。
直到一箇中年男人站在車旁衝阿閔招手,陳予予才轉身上了早在等候著的私家車。
“阿閔,明天見!”陳予予打開車窗揮手。
“明天見。”
-
“聽說你交到了新朋友。”
阿閔換鞋時,一個人影關掉了電視機,從客廳的沙發上跳了下來。
“我聽爸說了,有人和你一起放學。”
“嗯,她叫陳予予。”阿閔去拿了拖把,準備拖一下門口不小心被她帶進來的雨水。
“哎呀,說了不要你做,等會陳姨會收拾。”薑一桐奪過拖把丟到一旁,把阿閔拉進房間,又遞給她一碗薑湯:“她人怎麼樣呀?”
“挺好的,就是話有點多。”阿閔想著她自相矛盾的樣子,莞爾一笑。
“話多熱鬨。”薑一桐看到她笑也有些開心,坐在床邊還顛了兩下:“跟得上進度嗎?我聽說你們學校轉校生都會先進尖峰班激勵一下。”
“有些難。下個月估計要分到普通班了。”阿閔喝了小半碗,放回了桌子上。
“阿閔,你……”薑一桐有些欲言又止:“你想撿起來嗎?”
重新撿起好成績,去考你嚮往的大學。
阿閔笑了笑:“我既然轉學了,肯定是想好好高考,好好生活的。”
“那正好,我爸給你請了個家教,每週末過來,補你落下的課程。”
“替我謝謝叔叔的好意,但家教就真的不用了……”阿閔推辭道。
“請都請了,人家也是勤工儉學,不好退了。”薑一桐拉著她去洗漱:“你就先上著吧,彆想太多。”
阿閔微微一笑,心裡一股暖流湧過。
“對了,一桐姐。你還記得昨天我們爬山的時候,我遇上的那個男生嗎?”
“就你說的那個不愛惜自己身體的那個?”
“嗯。”阿閔含著牙刷吐著沫沫:“他也在這個班。”
“噢,那還挺巧的。”薑一桐接好水遞了過去:“看來他成績可以啊,能在尖峰班。”
“嗯,但是聽說他好像有自殘行為。”阿閔吐掉漱口水,隨手洗了把臉,轉身去拿支架上的毛巾:“我懷疑……”
“懷疑什麼懷疑。”薑一桐把她的手拍開,塞過去一張洗臉巾:“你現在不要管彆人,讓自己開心,好好生活才最重要,知道嗎?”
“放心吧。”阿閔擦過臉,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甜甜的笑。
“快去睡吧。”
……
尖峰班的壓力確實很大。
這是阿閔上了六天的課得出的結論。
做不完的試卷,刷不完的題,最要命的是當你好不容易做完這些題的時候,偷偷看一下其他同學,已經在刷自己額外買的習題冊了。
她落了半年的課程,理科想補上去的話很難,所以這幾天她做的最多的動作就是翻解析。反觀陳予予呢,最近在課上越來越明目張膽的畫畫了。
她就快去參加藝考集訓了。
但也一如既往地話多與不著調,甚至帶著阿閔都上課偷吃起了零食。
“這個,不要直接嚼。”陳予予躲在書後麵往嘴裡塞了塊雪餅:“要……像唔…醬含著。”
然後若無其事的放下書,嚥了下去。
“然後它就會變軟,就不會發出聲音了。”
“咳咳。”阿閔清了下嗓子。
陳予予又拿出一塊:“你試試……你試試……”
然後就見阿閔扶額。
阿閔坐她左邊,可她卻覺得右邊在冒冷氣。
她緩緩轉頭,老鄭正凝視她。
“是冇聲音了,但這個。”鄭友禮指了指雪餅:“海苔味兒的味道還挺大的,下次要不試試原味。”
陳予予禮貌地笑了一下。
“下課來我辦公室。”老鄭臨走時點了點她的頭:“你什麼時候有林半深一半沉穩……”
陳予予躲在後麵呲牙咧嘴地衝著老鄭的背後做鬼臉。
聽見鄭老師提到了這個這幾天都未曾注意的名字,阿閔衝著名字的主人看了過去。
他的耳機好像冇摘過,一直戴著。
就像淪陷在自己的世界裡一樣。
阿閔搖搖頭,清掉腦子裡多餘的想法,全神貫注地繼續鑽研習題。
……
週末很快就來了。
對於大部分同學而言。
但對於阿閔來說不是,她覺得無比煎熬。
缺失的課程讓她直接在課上成了文盲,數理化老師就彷彿在說俄語一樣難以聽懂。
週六傍晚放學阿閔坐公交回的家,今天叔叔有事,薑一桐也去聚餐了,所以她自己回去。
隻是快到家時,發現有個男生在門口那裡等著。
薑一桐家在郊區的獨棟彆墅群,下一家彆墅還有一段距離。阿閔下意識攥緊了書包帶子,正思考著要不要報警時,突然覺得那道靠在牆上的影子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