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被騙了。”
盧卡斯此言一出,君瑤和江嫻都愣住了。
她們都被騙了?這是什麼意思?
盧卡斯長長地歎息,隨後問道,“昨晚你們潛入了聖殿,對嗎?你們進了藏書閣,看見了斯加特村的曆史。”
君瑤已經將手裡取出來的道具【骨笛】收了回去,倒不是她完全地相信盧卡斯的話了,隻是覺得他有必要先好好地聽他說下去,辨彆他所說的內容,之後再來決定究竟是舉報他殺了他,還是相信他。她身後拍了拍江嫻的肩膀示意她放鬆些,然後坐了下來,準備認真地聽盧卡斯說下去。
“讓我猜猜你們所看見的曆史吧!白骨森林的領主是一位殘暴的神明,她使用了一種特彆的神術,需要獻祭信徒子民們的生命,以獲得更多的力量。四位最高信徒發現了這件事情,為了拯救普通的民眾們,他們策劃了一起謀反,想要逃離白骨森林。他們成功了,在與白骨森林一河之隔的不屬於這位神明管轄的地方建立了斯加特村。暴怒的神明對於他們的行為無可奈何,可是又必須懲罰他們,於是設下詛咒,被稱為‘芬布爾之冬’。”盧卡斯很輕鬆地就將昨晚君瑤和江嫻看見的內容說了出來,他看著兩人的臉,見她們如此吃驚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說的與她們所看見相差不大,一聲冷笑低低傳來。
“難道說斯加特村的曆史並非這樣的?我們看見的部分是被偽造過的?”君瑤輕聲問道,盧卡斯搖了搖頭,露出十分嘲諷的表情,“不……這段曆史你在村子裡隨便拉上一個人問,他們都會告訴你同樣的內容。”
“即使如此,那就是真正存在的了?那又為何說我們被騙了?”江嫻皺眉,反駁道。
“曆史,從來都是勝利者的書寫……活下來的人,纔有資格書寫曆史。”盧卡斯幽幽地吐出一句話來,他盯著君瑤的眼睛,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看穿一般,“在斯加特村,勝利者是那四位活著逃出來的最高信徒,他們得到了神明的力量,於是將自己供奉成為新的神明,他們引領了整個事件,他們讓故事從斯加特村建立的那一天起永遠的流傳下去。人們瞭解的整個事件不過是他們的一麵之詞,冇有應證,也冇有反駁。”
“對於斯加特村的人而言,白骨森林就是噩夢,他們費儘心思逃了出來,絕不會想要回去,而居住在白骨森林的依舊信奉著那位神明的人們,也被當作了可怕的瘋狂的人們。你們也瞭解了吧?這個村子裡麵的人們對於我們這些外來者的態度,他們說我們是惡魔的使徒。好笑吧?光風霽月的神明,卻被稱為無惡不作的惡魔;忠心善良的信徒,卻被當作是被誘惑墮落的怪物……”
盧卡斯輕輕吐出一句話來,“這世上最不能直視的,是人心——”
君瑤和江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盧卡斯講了一大堆,卻像是在打啞謎,他話裡的意思兩個人聽懂了,不過就是說她們昨晚闖進藏書閣看見的那本《斯加特村的曆史》上麵記載的都是四位神明自己撰寫的,並不是當初的事實。
那麼,當初的事實是什麼呢?
“繞了那麼大個圈子,你還是冇有告訴我們想要的答案。我們所知曉的斯加特村的曆史是假的,這世間萬物皆有兩麵性,有假的,就必定有真的。所以,真的曆史究竟是怎麼樣的?”君瑤不耐煩地打斷了盧卡斯的話,她看過係統頁麵上顯示的時間了,就盧卡斯闖入到現在已然半小時了,她們線索冇得到什麼有用的,思路倒是快被繞暈了。
“彆急,我知道你們想做什麼,你們想要找到全部的外來者並舉報,結束這場危機。我也正是因為知曉你們的想法,所以才前來的,我會將全部的事情告訴你們——白骨森林與斯加特村的淵源、祭祀儀式真正的目的還有這一次的外來者都是誰。”盧卡斯深吸了一口氣,看樣子是做下了一個十分艱難的決定。
君瑤愣住了,盧卡斯這是準備自爆了嗎?佩裡用生命為他換來了時間與機會,他卻在第二日就來找她們自爆?看來這個任務背後的故事線並冇有她們想象的那麼簡單,而這個正在進行的遊戲,也並不簡單。
“白骨森林最開始不叫白骨森林,最開始的名字我也記不得了,那已經過去了太久太久了,早就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了。白骨森林歸屬於一位力量強大的神明,祂掌管的東西很多,所以祂的領域也十分多,白骨森林是其中一塊,擁有著的力量,叫做——規則。”
“‘規則’是一顆寶石,它是神明力量的結晶,也是維繫和保護白骨森林存在的根本。白骨森林裡居住著許多祂的信徒,祂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庇佑著信徒,可是畢竟管理信徒是人間之事,神明不便也不願多插手,於是祂下令進行了一場選拔。那場選拔被稱為——最高使選拔。”
“祂決定在信徒之中挑選四位綜合能力強大的信徒,並賜予他們力量,讓他們成為神使,替祂管理著白骨森林這片領域。這個訊息傳開的時候,想要報名的人基本上占了全部信徒的三分之二,人數眾多,可名額隻有四個,神明進行了多場考驗,最後在千萬人之間挑選出了四位最優秀的信徒,賜予他們最高神使的身份,賜予他們力量,將白骨森林的管理權交給了他們。”
“守護希望、傳達智慧的賢者Claude;象征生命、熱愛自然的女神Anna;管理秩序、編織未來的祭司Sara;裁決不義、審判善惡的守衛Feeley。他們便是從千萬人之中脫穎而出的四位最高神使,也是神明在白骨森林的代言人。他們將這片領域管理得十分好,雖然說有時會出現問題,但是很快就會被解決,所以白骨森林成了祂最為驕傲的一片領域,我們是祂偏愛的信徒們。”
盧卡斯說到這裡一直是麵帶微笑的,似乎那段美好的過往就在眼前,揮之不去,曆曆在目。可是很快他的臉色就變了,美好的回憶永遠是短暫的,就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那些美好,不過是毀滅之前最後的虛無。
“權力是很可怕的東西,她能改變世間萬物,再為純粹的信仰,也終究會因為權力而動搖,能否堅守,全看個人。四位神使得到的權力越多,在白骨森林的威望越高,他們的野心就越大。神明高高在上,虛無縹緲,比起伸手卻不能觸碰的天空,眼前的他們更加真實,白骨森林有這樣的未來,全都是靠著四位神使的努力,那位領地的擁有者,不過是嘴上過問些事宜罷了,與他們所做的事情相比,不值一提。”
“白骨森林的人們過上了舒適的生活,那個女人什麼都冇做,她不過是揮揮手指,動動嘴皮,憑什麼能夠得到那麼多的讚美與信仰?而我們,我們卻隻配被放在她後麵被提及?甚至在史冊上,我們不過是任人驅使的狗罷了!”Sara不服氣地說道,Anna和Feeley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冇說話,看上去是在考慮Sara的話。
Claude歎息一聲,隨後從木椅上起了身,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看著生氣的Sara,“你說的不對!”
Sara被Claude這話驚住了,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正欲道歉,誰知Claude還有下句,“我們可不是她的狗,我們是這片領域的管理者,是我們成就了這裡,人們動動腦子都能想明白,我們纔是這裡的功臣!”
“祂早就漸漸地被遺忘了,人們隻知道我們在管理著這片土地,而它真正的所有者,怕是早就被忘記了吧!”Anna如是說道。
Feeley點了點頭,隨後輕飄飄地吐出一句話來,“即使如此,何不——取而代之?”
四位神使陷入了沉默,他們看著彼此,在這漫長的歲月裡,相互扶持相互幫助的他們早就形成了一種默契,就在對視的瞬間,信念與計劃產生了。
回頭看看所有文明的起步,語言永遠是最開始的那一塊石頭,想要鑄就一個人很簡單,隻需要將他的一切美好說與世人,聽的人多了,信的人就多了;信的人多了,祂就真正成為了那樣的人。這就是語言的力量,同樣想要毀掉一個人也很容易。
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昨天最西邊的區域好像死了三個人,那樣子可恐怖了,全身就像是被抽乾了一般,太可怕了!”
“是啊,四位神使大人好像正因為這事情焦頭爛額的。”
“說起來四位大人真的是儘心儘力為了咱們付出了很多啊!”
“可不是,要不是因為這裡還留著那位神明大人的一些神蹟,我真的都快忘記了這裡的主人究竟是誰了!”
“誒,慎言啊!”
頻繁的死亡,幾乎一致的死狀,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終於瀰漫在了這片領域上。
“這已經死了二十多個人了吧……”
“是啊,我聽說最近Feeley大人基本上就冇合過眼,一直在巡邏,可是再怎麼也防不住這事情發生!”
“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可以在四位神使大人眼皮子下囂張成這樣?”
“你們聽說了嗎?似乎這死的人,和我們的那位神明有關係!”
“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這位神明,似乎想要更高的位置,需要更多的力量,可是祂再怎麼也提升不了,所以就用了惡毒的手段……”
“我也是悄悄從四位神使大人那裡知曉的,似乎是他們發現了這位領主的秘密,而這些死掉的人就是被祂殺死用來獻祭了!”
“你們想想啊,四位神使大人是何等人物!那樣厲害的人,竟然這凶手猖狂了這麼久,作案多次卻從未被髮現,隻能說明他比四位大人還厲害,咱們這比四位大人還厲害的,不就隻有天上那位久不見麵的神明瞭嗎?”
流言漸漸地在白骨森林傳開了。